秋风似乎比往年更早地带来了寒意。
西合院里,那股子曾经热络的人情味,正一点点被吹散。
邻里之间,眼神交汇时,多了几分闪躲,少了往日的坦然。
三大爷阎埠贵趿拉着鞋从屋里出来,本想循着味儿往何雨柱家凑,问问晚上吃什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看见何雨柱的目光扫过来,立刻像受惊的兔子,缩着脖子,假装看天,脚下抹油溜回了自己屋。
孩子们在院里玩“抓特务”的游戏,笑声刚起,就被各自的爹妈连拖带拽地拎回了屋,还伴着几声压低了的呵斥。
何雨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
他那经过系统提升的洞察力,让他能轻易捕捉到这些细微末节的变化,感知到空气中那股名为“猜忌”的毒素正在蔓延。
人心,正在悄然瓦解。
这天傍晚,何雨柱从轧钢厂回来,刚进院门,就看到许大茂正唾沫横飞地跟二大爷刘海中说着什么。
许大茂最近像是换了个人。
他以前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崭新的,带着明显折痕的深蓝色卡其布上衣。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刻意的“进步”气息。衣服是新的,里面的人还是那个旧的。
“刘哥,您是院里的老同志,觉悟高,有些不良风气,您可得带头抵制!”许大茂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煽动性。
刘海中挺着微凸的肚子,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官架子端得十足。“大茂说得对!现在这个形势,就是要提高警惕!揪出那些思想落后,甚至别有用心的人!”
何雨柱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许大茂这种人,嗅觉总是格外灵敏。他这是闻到味儿了,想借着这股风,给自己捞点什么。
何雨柱没有凑过去,径首往自己家走。他如今的目标很明确: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护好妹妹雨水。至于院里的这些是是非非,能不沾,就不沾。
晚饭时,何雨柱特意嘱咐何雨水。
“最近外面风声紧,在学校里,少说话,多做事,别跟着瞎起哄。”
何雨水正值青春期,对很多事情都抱着一腔热血,闻言有些不解。“哥,怎么了?学校不是天天号召我们积极……”
“听我的。”何雨-柱打断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惹祸的。有些话,说出去,收不回来,会要人命的。记住了吗?”
他不想跟雨水解释太多世界的复杂与险恶。他只需要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撑起一把伞,隔绝那些不必要的风雨。
何雨水被他话里的分量镇住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运用‘信息隔离’,有效引导家人规避潜在社会风险。】
【奖励‘心理防御’小幅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感,如同清泉般流过何雨柱的心田。外界的喧嚣与狂热,似乎在他心中激不起太大的波澜。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西合院的平静被一声尖利的叫骂打破。
“哪个天杀的!哪个断子绝孙的小畜生!把我家的鸡毛都拔秃了!”
是贾张氏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贾张氏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对着一只耷拉着脑袋的老母鸡痛心疾首。那只鸡是她全部的指望,此刻却显得格外狼狈,尾巴上的毛稀疏了不少,光秃秃的屁股在风中萧瑟。
“怎么了这是?”三大爷阎埠贵从屋里探出头。
“还能怎么着!肯定是院里哪个手欠的小兔崽子干的!”贾张氏的三角眼扫视着围拢过来的邻居,像是在搜寻犯人。
秦淮茹也从屋里出来,轻轻拉了拉贾张氏的胳膊。“妈,少说两句,可能就是孩子们闹着玩。”
“闹着玩?这叫闹着玩?这分明就是破坏!是见不得我们家好!”贾张氏不依不饶。
就在这时,许大茂慢悠悠地踱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搪瓷缸子,上面“为人民服务”的红字格外显眼。
他瞥了一眼那只鸡,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众人。“贾大妈,话可不能这么说。”许大茂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讲究阶级立场的时候!一只鸡,丢了几根毛,往小了说是孩子不懂事,往大了说……”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往大了说,这就是对咱们贫下中农家庭的挑衅!是破坏我们大院安定团结的坏分子在作祟!”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挑衅?”
“坏分子?”
几个胆小的邻居,脸色都白了。
贾张氏也被许大茂这番上纲上线的话给唬住了,一时忘了哭嚎。
刘海中咳嗽了一声,背着手站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官僚的严肃。“大茂同志的分析,有道理!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查清楚是谁干的!要让他做深刻检讨!”
阎埠贵在一旁缩了缩脖子,不敢搭腔。他感觉这院里的风向,越来越不对劲了。
何雨柱站在自家门口,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他清楚地看到,许大茂眼中闪烁的得意,以及刘海中那故作姿态的威严。他也看到,周围邻居们脸上那交织着恐惧、茫然,甚至还有一丝隐秘兴奋的复杂神情。
信任的堤坝,正在被这些无端放大的猜忌与指责,一点点侵蚀。
那只丢了毛的鸡,最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但这件事,像一根刺,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邻里间的寒暄少了,戒备多了。关门闭户的时间,也比以往早了许多。
何雨柱回到屋里,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高音喇叭里传来的歌声,依旧激昂。但那歌声,在此刻听来,却显得格外刺耳,与这院中压抑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场席卷一切的浪潮,终究还是涌进了这个小小的西合院。
他不知道,这扇薄薄的门板,还能抵挡多久。
风,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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