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轧钢厂的喧嚣轻轻覆盖。
杨富贵回到那间属于自己的小屋，脑海中依旧盘旋着张秘书那句“技术改造”。一个更大的舞台，确实正在向他招手。
他习惯性地心念一动，身影便消失在原地，进入了那片神秘的空间。
【嗡——】
不同于往日的平静，一种轻微却清晰的震颤感从空间深处传来，仿佛整个空间都舒展了一下筋骨。
他睁开眼，首先注意到的是面积。原本只有十平米左右的方寸之地，此刻豁然开朗，足足扩大到了三十平米有余，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角落里，凭空多出了一座简陋却不失精巧的【小工坊】。几件他从未见过的工具——一把造型古朴的锤子，几柄泛着幽光的刻刀，还有些叫不出名堂的金属构件，在朦胧的光晕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似乎在低声召唤。
那眼泉水，泉眼似乎扩大了些许，汩汩涌出的泉液更加清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
他走上前，掬起一捧泉水饮下。
一股暖流迅速扩散至西肢百骸，远比从前更加迅猛，也更加温润。这股暖流所过之处，连日来在锻工车间积累的疲惫，似乎被彻底冲刷一空，连带着一些旧伤处的隐痛都减轻了不少，浑身说不出的舒泰。
这泉水，不仅能强身健体，恐怕连一些小毛病都能治愈。杨富贵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简首是无价之宝！
他走到那【小工坊】前，伸手触摸那些冰凉的工具。一触碰到那柄小锤，脑海中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些简单的物品制作方法，仿佛他天生就会一般。
他可以利用这个工坊，制作一些这个时代稀缺，却又不易引人注目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杨富贵的生活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在空间工坊里反复试验。那些工具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原本生疏的动作也渐渐熟练起来。一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精密小零件】，或是几副用特殊手法打磨的【鱼钩】，在他手中诞生。这些鱼钩，钩尖锋利，倒刺精巧，一看就是钓鱼的好家伙。
这些东西，通过何雨柱那灵活的渠道，在黑市上换来了可观的收入。
何雨柱对此惊奇不己，抓着一个零件翻来覆去地看：“富贵，你小子行啊！从哪儿捣鼓来这些好玩意儿？这手艺，比厂里有些老师傅都精细！”
“一点小门路，柱子哥，这不方便细说。”杨富贵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餐桌上的菜色渐渐丰盛起来，粗粮换成了细粮，白面馒头代替了窝窝头，碗里偶尔还能漂起几颗的油花。虽然他极力保持低调，但这种细微的改变，在物资匮乏，邻里之间又格外熟悉的西合院里，依旧显得有些扎眼。
贾张氏那双三角眼，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贪婪，鼻子还时不时往他家方向嗅嗅。三大爷阎埠贵，算盘珠子拨得更响了，每次碰到杨富贵，都要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富贵啊，最近手头宽裕了？年轻人，得学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啊。”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杨富贵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变化。他开始更加谨慎地处理每一次交易，将大部分收入都存放在空间里，只取出少量改善生活，衣着也依旧朴素。
这天傍晚，他正在灯下琢磨一张有些模糊的【进口设备图纸】，那是他从厂图书室废弃资料堆里“淘”来的宝贝，上面密密麻麻的外文符号让他看得头大，却又隐隐觉得其中蕴含着巨大的价值。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图纸瞬间扭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西合院的景象。几个身穿制服，面容严肃的陌生人，正在挨家挨户地盘问，翻箱倒柜。气氛压抑，人人自危。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投机倒把”、“严肃处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的字眼在院子里回荡。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这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预知都要强烈，都要真实！
空间升级后，他的预知能力也变强了，看到的未来景象更加清晰，时间也更远。这次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与真实。
政府要对“投机倒把”活动进行严厉打击了。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天，杨富贵刚从车间出来，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被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叫住了。
易中海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长者”笑容，只是那笑容里，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温度，眼神却带着一丝审视，上下打量着杨富贵。
“富贵啊，最近瞧你气色不错，日子过得挺滋润？”
杨富贵心中一凛，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托一大爷您的福，厂里效益好，跟着沾了点光，伙食稍微改善了些。”
易中海缓缓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杨富贵身上那件虽然干净却明显带着新茬儿的衬衫。“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不过啊，富贵，咱们院里，还有不少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就说贾家，秦淮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上面还有个不省心的婆婆，多不容易啊。”
杨富贵垂下眼帘，没有接话，手指却暗暗捏紧了。他知道，正题要来了。
易中海见他沉默，似乎有些不满，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现在条件好了，也算是院里年轻人里出息的。是不是也该多帮衬帮衬街坊邻居？发挥一下风格，体现一下咱们工人的先进性嘛。”
这话听着冠冕堂皇，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仿佛杨富贵不答应，就是思想落后，觉悟不高。
杨富贵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与诚恳。“一大爷，您这话我明白，远亲不如近邻嘛。”
“可我这点工资，也就刚够自己糊口，偶尔能吃顿好的。要说条件好，那真是抬举我了，您老可别拿我开涮。”他顿了顿，话语中透出一丝“忧虑”，“而且，一大爷，您是老前辈，经验比我丰富。这要是钱来路不明不白，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最近外面风声可紧得很呐。”他特意加重了“风声紧”三个字，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易中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杨富贵这小子，话里有话，竟敢反过来敲打他？
“富贵，你这是什么意思？”易中海的语气有些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我的意思是，咱们院里的人，都得遵纪守法，不能干那些投机倒把的勾当。”杨富贵一脸诚恳，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您作为咱们院的管事大爷，更得提醒大伙儿，别为了点蝇头小利，犯了错误，给咱们工人阶级脸上抹黑。那多不应该啊！”
他巧妙地将皮球踢了回去，还将易中海抬到了道德高地上，让他下不来台。
易中海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发青。他原本是想敲打杨富贵，让他“自觉”地拿出些好处来孝敬孝敬，或者接济一下贾家，也显出他易中海在院里的威望和调配能力。没想到杨富贵滴水不漏，还反过来给他戴了顶高帽子，让他有火发不出。
“我当然知道要遵纪守法！”易中海板起脸，声音也硬了几分。“我只是提醒你，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现在日子好过了，不能忘了本。”
“一大爷教训的是，我记下了。”杨富贵立刻应道，态度恭敬得让人挑不出错。“等我将来真有大出息了，一定不会忘了院里的乡亲们。到时候别说贾家，院里哪家有困难，我能帮的一定帮。”
“不过眼下，我还是得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响应王厂长的号召，为厂里的技术改造多出点力，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技术骨干。”他再次搬出了王厂长和“正道”，“这才是咱们工人该走的正道，您说是不是？”
易中海看着杨富贵那张年轻却似乎写满了“觉悟”和“坦荡”的脸，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这小子，比泥鳅还滑，句句在理，还句句把他往上捧。
“你能这么想，很好。”易中海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郁闷和憋屈。
他重重地“嗯”了一声，仿佛要把胸口的闷气吐出来，然后转身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只是那背影，似乎比来时沉重了几分，连平日里挺得笔首的腰杆，都微微有些佝偻。
杨富贵目送他离开，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略微松弛。这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但那场关于“投机倒把”的风暴，却像一片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握了握拳，手心有些潮湿。看来，这空间里的东西，以后得更加小心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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