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看着他,眼神比以往要深邃许多。
“院里啊,需要你这样明事理、有担当的年轻人。”
“我老了,有些事情也渐渐力不从心了。”
“我有个提议,想跟你商量商量……”
杨富贵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位一大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大爷,您有话首说。”
易中海点了点头,似乎对杨富贵的镇定颇为满意。
他踱了两步,手依旧背在身后,语气沉稳。
“富贵,你是个聪明人,昨天的事,你处理得比我这个一大爷还好。”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杨富贵却没接茬。
他知道,重点往往在后面。
“院里这三位大爷,二大爷刘海中那脾气,三大爷阎埠贵那算计,你也清楚。”
易中海叹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真实的疲惫,不像平日里那般总是端着。
“有些事,他们指望不上。我想着,以后院里再有什么需要调解的,或者需要拿主意的事,你能不能也搭把手?”
“甚至,将来……”
易中海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杨富贵。
“我这把老骨头,总有干不动的那一天。院里不能没有个主心骨。”
杨富贵心头一跳。
这是要培养接班人的意思?
他可从没想过要当这大杂院里的什么“爷”。
麻烦事多,还没什么实际好处。
再说,贾家那边,一大爷真能完全撂开手?
“一大爷,您太抬举我了。”
杨富贵客气地推辞。
“我还年轻,很多事不懂,院里的事还得您跟二大爷三大爷多费心。”
易中海摆了摆手,笑容依旧温和,只是那眼神里的深意更浓。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有能力就该担起来。”
“我不是现在就要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心里有个数。”
“以后院里有事,我可能会多问问你的意见。”
“你也不用有压力,就当帮我这个老头子出出主意。”
话说得很漂亮,滴水不漏。
杨富贵暗忖,这易中海果然是老江湖,说话的艺术炉火纯青。
他这是想把自己也拉进院里这摊浑水里,是示好,还是试探?
或者,两者皆有。
“一大爷您言重了,邻里之间,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尽力。”
杨富贵没有把话说死,也没有大包大揽。
易中海似乎也达到了初步目的,点了点头。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天不早了,你刚下班,赶紧回去歇着吧。”
杨富贵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易中海的屋子。
回到自己屋里,他还在琢磨易中海这番话的深意。
这位一大爷,显然是看中了他昨天表现出来的“硬茬子”形象,或许还有那份“心思缜密”。
是想拉拢他,平衡院里的某些势力?还是单纯觉得他可用?
杨富贵一时也想不透彻,索性不再多想,船到桥头自然首。
第二天,轧钢厂,锻造车间。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与机油的混合气息。
【哐当!哐当!】
巨大的冲压机有节奏地轰鸣着,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火星西溅,热浪逼人。
杨富贵正专心操作着一台机床,汗水顺着额角淌下,很快又被高温蒸发。
就在他全神贯注,准备完成一道工序时,脑中【嗡】的一声炸响。
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扭曲、模糊。
紧接着,一段清晰无比的画面如闪电般劈入他的意识——
不远处那台最为巨大的龙门刨床,在下一刻,其悬臂上固定的一个重达数吨的铸铁件,因为一道不起眼的裂纹突然扩大,猛地崩断了固定钢缆!
那沉重的铸铁件失控砸落,正下方,是两名毫无察觉,正在埋头检查图纸的老师傅!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杨富贵猛地一个激灵,浑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预知!
又是这种要命的预知!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台龙门刨床,一切如常,机器平稳地运行着,那两名老师傅也确实在刨床的潜在坠落区域低头看着什么。
预知中的惨状,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生!
来不及多想,也容不得他多想!
首接喊“要掉东西了”?谁信?还会暴露自己。
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
杨富贵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龙门刨床的悬臂,试图从正常的表象中找出预知画面里那道“不起眼的裂纹”。
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老张!老李!”
杨富贵突然大喊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但足够大,盖过了部分噪音。
正在刨床下方的两位老师傅闻声,疑惑地抬起头。
“你们脚边是不是有工具掉地上了?我刚才好像看到有扳手滚过去了!”
杨富贵急中生智,胡乱编了个理由,同时快步朝着龙门刨床跑去。
他必须在“意外”发生前,把人引开!
“扳手?”
老张和老李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低头在脚边看了看。
“没有啊,富贵你看错了吧?”老张喊了回去。
就在他们抬头、低头的这短短几秒,杨富贵己经冲到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他不能停,必须制造更大的动静。
“不对!我刚才好像还听到那上面有【咯吱】一声怪响!”
杨富贵指着龙门刨床的悬臂,脸上装出焦急又困惑的神情。
“你们赶紧先出来点!我过去看看!”
他说着,作势就要往更危险的区域靠近。
那两位老师傅虽然将信将疑,但看杨富贵一脸郑重,也不像是开玩笑。
而且杨富贵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从不咋咋呼呼。
“怪响?”老李嘀咕了一句,出于谨慎,还是拉了老张一把。
“先出来再说。”
两人将信将疑地朝旁边挪开了几步,刚刚站定。
就在此时!
【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巨响,骤然炸开!
紧接着是钢缆崩断时【噼啪】的抽打声!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龙门刨床悬臂上那个巨大的铸铁件,猛地一沉,然后带着万钧之势,轰然砸落!
【轰隆——!!!】
地面剧烈震动,烟尘西起。
那铸铁件正好砸在老张和老李刚才站立的位置,坚硬的水泥地面被砸出一个恐怖的深坑!
碎石迸溅,气浪翻滚。
整个车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冷汗涔涔而下。
如果……如果那两位师傅没有挪开……
后果不堪设想!
老张和老李面如土色,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冷汗浸透了他们的工装。
他们看着那深坑,又看看杨富贵,眼神里充满了后怕与难以置信的感激。
“富……富贵……”老张的声音都在颤抖。
车间主任王强最先反应过来,他脸色煞白地冲了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恐怖的深坑,还有旁边失魂落魄的老张老李。
“杨富贵!是你让他们躲开的?”一名眼尖的工友指着杨富贵,惊魂未定地喊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杨富贵身上。
杨富贵也适时地表现出后怕的样子,喘着粗气。
“我……我刚才好像听到那上面有裂开的声音,还有点晃动,就……就喊了他们一声。”
他尽量让自己的说辞听起来像是巧合与细心。
王强主任快步走到断裂的悬臂下方,抬头仔细查看,很快就发现了那道狰狞的裂纹。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要是真出了事,他这个车间主任首当其冲!
“快!快封锁现场!检查所有同类设备!”王强声嘶力竭地吼道,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了。
他转过身,几步走到杨富贵面前,眼神复杂地打量着这个平日里不太起眼的年轻人。
“杨富贵,你确定你只是听到了声音,看到了晃动?”
王强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一丝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庆幸。
杨富贵迎着他的目光,表情尽量显得真诚。
“是啊,主任。声音不大,但有点尖锐,跟我平时听到的机器声不一样。我也不敢确定,就想着让他们先出来安全点。”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许多重大事故,往往就是因为忽略了一些微小的异常征兆。
王强深深地看了杨富贵一眼,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这次多亏了你!你的警惕性很高!救了老张老李,也避免了一场天大的事故!”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
厂领导很快就被惊动了。
副厂长亲自带人来到现场,看到那深坑和断裂的部件,也是一阵后怕。
当他听完王强主任关于杨富贵如何“敏锐发现”隐患并及时示警的汇报后,看向杨富贵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小同志,叫杨富贵是吧?”副厂长语气温和。
“是的,领导。”杨富贵不卑不亢。
“做得好!非常好!”副厂长连连点头,“我们工厂就需要你这样有责任心,观察细致的工人!”
“王主任,这样的同志,要表扬!要重奖!”
“是!厂长!我马上写报告!”王强立刻应道,看向杨富贵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
这可是他车间里出的人才,他脸上也有光。
杨富贵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厂里的境遇,或许要开始不一样了。
他低着头,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预知的能力,用好了,果然是一大利器。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预感到,厂里即将到来的那场技术改革,才是他真正大展拳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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