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着手中的茶盏，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喻伯忠身上：“喻大人近日在灵州可还顺心？”
喻伯忠额头沁出薄汗，赔笑着往前倾身：“全仗王爷庇佑。小人特备了西域进贡的夜光杯，改日定要请王爷品鉴。”
“与其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费心，”江绪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吏治民生。章怀玉究竟去了何处？”
喻伯忠的瞳孔微微收缩，面上却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说来惭愧，章大人那日执意连夜赶路，小人苦劝无果。第二日便听闻山道塌方……小人己派人搜寻多日，至今……”
“至今一无所获？”江绪忽然轻笑出声，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听闻章大人手中有份受贿官员名录，不知喻大人可曾听过风声？”
喻伯忠喉结滚动，正要开口辩解，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宿尔荣莲步轻移，手中捧着金丝绣帕：“王爷莫要为难夫君，不如先尝尝妾身新制的酥酪？”
与此同时，宿家绸缎庄内。明檀指尖划过一匹月白绸缎，漫不经心道：“这料子倒是细腻，可惜颜色素了些。掌柜的可有正红色云锦？”
伙计眼睛一亮，连忙道：“姑娘好眼力！小店正巧新进了蜀地云锦，小人这就取来！”
追雨守在门口，看着伙计抱出十几匹绸缎，压低声音道：“姑娘，买这么多……”
“要扮富商千金，自然要舍得下本钱。”明檀摸出一锭金子，“这些都包起来，记在宿家账上。”
消息很快传到宿尔荣耳中。她捏着密报冷笑：“不过是个挥金如土的外乡女，也敢在灵州撒野？”她转头吩咐丫鬟，“去查查她的底细，若真是无关紧要之人……”
夜幕降临，宿府宴会厅内烛火通明。江绪端着酒杯，扫视着满堂官员：“诸位与宿小姐如此默契，莫不是把灵州当成了自家后院？”
一名胖官员连忙起身，酒气熏天：“王爷说笑了！我等皆是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江绪突然将杯中酒泼在地上，“章怀玉失踪之事，你们倒像是早有预料。”
厅内气氛瞬间凝固。另一名官员强笑道：“王爷明鉴，舒大人己全力搜寻，定能……”
“定能让章怀玉在上京安心养伤？”江绪慢悠悠地接话，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眼中闪过讥讽，“怎么，诸位以为本王是三岁孩童？”
与此同时，明檀坐在“醉仙楼”雅间，听着隔壁传来的争执声。“这批绸缎受潮，价格自然要压低！”吴掌柜的声音带着算计。
“吴老板好手段。”明檀突然推开隔扇，目光扫过绸缎上鲜亮的色泽，“雨水浸泡的绸缎该有霉斑，而这些不过是用劣质染料染色，妄图以次充好罢了。”
吴掌柜脸色骤变，恼羞成怒道：“哪里来的小娘子多管闲事！”他挥挥手，几个打手围了上来。
追雨正要拔剑，却见一道身影闪过。闻宗挡在明檀身前，袖中折扇轻轻一敲，打手们便踉跄后退：“吴老板在灵州横行霸道，就不怕坏了生意名声？”
吴掌柜见状，恨恨地瞪了明檀一眼，抱着绸缎离去。闻宗转身作揖：“多谢姑娘仗义执言，不知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灵州乃商旅要道，若让外地人觉得此地缺乏诚信，岂不可惜？”明檀婉拒，目光清亮，“闻公子好意，心领了。”
闻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欣赏。
宿府内，舞娘们正随着乐声起舞。清雨款步走到江绪身侧，用银箸夹起一颗葡萄：“王爷尝尝，这是西域进贡的……”
“有劳姑娘。”江绪接过葡萄放入口中，余光瞥见喻伯忠紧绷的肩膀，心中冷笑。待清雨斟酒时，他突然起身，衣袖扫过酒壶。
酒壶朝着喻伯忠飞去。只见喻伯忠身形一闪，单手稳稳接住，动作行云流水。
“喻大人好身手。”江绪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看来平日没少练。既然如此，灵州拖欠的税款，便由喻大人用私产补缴如何？”
宿尔荣脸色一变，随即笑道：“王爷说笑了，夫君不过是……”
“宿小姐不必多说。”江绪打断她，眼神冰冷，“三日内若不见税款入库，本王便上奏朝廷。”
喻伯忠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望着宿尔荣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只要江绪离开灵州，一切都将不同。
郊外荒宅，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地上。舒景然踹开房门，看到被铁链锁住的云旖，眼眶瞬间通红：“云旖！”
云旖抬头，虚弱地笑了笑：“你不该来……”
话音未落，数十黑衣人围杀上来。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面具，手中长剑泛着寒光。江绪眼神一凛，认出对方握剑的姿势——正是那日接酒壶的喻伯忠。
“摘下面具吧。”江绪剑尖挑起对方面具，看着喻伯忠脸上狰狞的剑伤，“这伤口，与本王射中的位置倒是一模一样。”
喻伯忠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疯狂：“江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另一边，追雨向江绪汇报完明檀的行踪，特意提到：“那个闻宗，对姑娘似乎……”
“查他的底细。”江绪捏碎手中的茶盏，眼神阴鸷，“胆敢觊觎本王的人……”
他正要去找明檀，却见舒景然拦住去路：“王爷，恳请您让云旖离开暗卫。我愿用全部身家换她自由！”
江绪看向一旁的明檀，挑眉：“檀儿觉得如何？”
明檀上下打量着舒景然，故意叹道：“舒公子出身名门，云旖却是暗卫。身份悬殊不说，婚姻大事若无父母之命……”
舒景然顿时僵住，脸色发白：“我、我父母早亡……”
“所以更要慎重。”明檀走到云旖身边，握住她的手，“云旖，你可愿放下刀剑，做个寻常女子？”
云旖望着舒景然急切的眼神，眼眶发热：“我……”
“不必急着回答。”江绪打断她，目光扫过舒景然，“若你真有诚意，便用行动证明。”
夜色渐深，灵州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喻伯忠落败的消息传来，宿尔荣望着空荡荡的庭院，终于意识到一切都己无法挽回。而江绪站在明檀房外，看着她窗纸上的剪影，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是对闻宗的醋意，又有对未来的期待。
月光如水，洒在这风起云涌的灵州城。有些故事，才刚刚掀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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