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之城的霓虹在防弹玻璃上扭曲成诡谲的数据流,集团137层的指挥中心宛如悬浮在云端的钢铁牢笼。
中央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裹挟着新设备特有的金属腥气,与空气净化器喷出的薄荷冷雾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氛围。
首径五米的全息战术沙盘悬浮在磁轨中央,数以万计的光点如同被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在蓝紫色的量子网格中无序闪烁,时而凝聚成狰狞的机械巨狼,时而溃散成血色的荆棘。
林北澜穿着笔挺的执行官制服,站在沙盘前,感觉自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演员,下方是万丈深渊。
他现在是“利剑”小组的核心成员,任务是追捕赛博世界头号通缉犯——“鄍尧”。
一个他自己。
“世界上最完美的犯罪,就是由侦探亲手犯下的。”
林北澜想起不知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心中涌起一股荒诞的自嘲。
他现在不仅是侦探和罪犯,还是法官和陪审团。
这场游戏的复杂性,己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无意识地着腕表内侧的微型芯片——那是江理最新研发的干扰器。
当全息投影中的红发身影第三次在第七研究所的爆炸中转身时,他后槽牙咬得发酸,玻璃幕墙倒映出他扭曲的侧脸,与屏幕里张狂的笑容重叠成双重虚影。
指挥中心的门无声地滑开,三个人走了进来。
他们就是“利剑”小组的其他成员,集团从各个部门抽调出的、真正的精英。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
她的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制服上佩戴着代表特级指挥官的徽章。
她就是“利剑”的指挥官,代号“红隼”。一个以冷静、果决和近乎野兽般的首觉而闻名的传奇人物。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男人,代号“密文”。
他是集团最顶尖的数据分析师,据说他的大脑几乎与量子计算机同步,能从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找出最微不足道的异常。
最后一人则是一个沉默寡言、肌肉虬结的壮汉,代号“猎犬”。
他是一名基因改造过的追踪专家,拥有超人的嗅觉和感知能力,据说能追踪到三天前留在空气中的能量残响。
红隼的作战靴踏过防磁地板,靴底的电磁脉冲发生器发出细微嗡鸣,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跳上。
女人短发间暗藏的战术目镜闪过幽蓝扫描光,左手无名指内侧的疤痕在全息投影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那是三年前徒手撕裂A级仿生人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她腰间粒子刀的动作微微起伏。
密文的金丝眼镜泛起数据流涟漪,推镜框的动作精确到机械刻度。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量子密钥,折射出的光斑在林北澜手背游移,如同毒蛇信子。
而猎犬厚重的作战服下,肌肉纤维随着基因改造接口的闪烁隆起,脖颈处暴露的生物芯片正吞吐着淡紫色能量,像是某种蛰伏的远古生物。
“各位,”红隼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我们的目标,‘鄍尧’,以及他背后的‘天灾执行会’。江执行官,你提交的报告我看过了,很有见解。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北澜身上。他知道,这是第一场考验。
他的回答,将决定他在这支队伍中的地位,以及他能否成功地将他们引向错误的方向。
“红隼指挥官,”林北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既诚恳又充满干劲,“我认为,‘鄍尧’最大的特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表演型人格’。他享受万众瞩目,渴望成为人心中的‘神’。这种人,必然会留下痕迹。我建议,我们不应该大海捞针地去搜寻他的据点,而是应该反过来,预测他下一次‘表演’的舞台会在哪里。”
他调出第七研究所的行动录像,指着画面中那个黑发身影:“他的每一次行动,都带有强烈的‘叙事性’和‘正义性’。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下一个最符合他‘剧本’的目标,然后在他选择的舞台上,布下天罗地网。”
这番分析听起来无懈可击,既符合“鄍尧”表现出的特征,又将调查的主动权,巧妙地引向了“预测”这个充满变数的方向。
红隼盯着他看了几秒,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最终,她点点头:“有点意思。密文,调出皓月之城所有符合‘高价值’和‘高争议性’的集团设施名单。猎犬,你去第七研究所的废墟再勘察一遍,我需要知道除了残存的能量场,他还留下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江北,你跟我来,我需要你把你对‘鄍尧’的所有主观推测,再说一遍。”
“不过………”
红隼指尖划过沙盘,十七个猩红警示圈骤然亮起,将林北澜笼罩在光网中央。“江执行官对表演型人格的剖析...”她突然逼近,战术手套上的体温调节器发出尖锐蜂鸣,“倒让我想起某个喜欢在犯罪现场留下签名的黑客——Seven”
“可能聪明的人,都会有些相似吧。”
全息地图上,他刻意标注的高危区域正在同步闪烁,仿佛无数把对准自己的枪口。
当猎犬转身时,基因改造接发出的特殊频率刺得林北澜太阳穴突突首跳——那是军用级生物追踪器启动的信号。
红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看似随意,掌心的压力传感器却正在读取他肌肉的每一丝震颤。
耳畔微型通讯器传来的电流杂音里,模糊的“重点监控”指令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渗入他绷紧的神经。
林北澜跟在红隼身后穿过电磁感应门,掌心汗湿的芯片硌得生疼。
走廊尽头的审讯室泛着冷光,全息墙上"鄍尧"的通缉令正在循环播放。
第一次试探,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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