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风暴前的暗涌
沈家宝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冲进沈耀祖的书房时，老爷子正对着那盆重新焕发生机、吐露幽香的“绿云”出神，浑浊的老眼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物是人非的苍凉。
“爷爷！”沈家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顾不上行礼，几步冲到书案前。
沈耀祖被打断思绪，有些不悦地皱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但当看清长孙脸上那毫不作伪的惊怒交加，甚至眼底深处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恐惧时，他的心猛地一沉。家宝这孩子，从小沉稳，若非天大的事……
“爷爷！”沈家宝将那个沉甸甸的锦囊“啪”地一声按在书案上，锦囊口松开，露出里面黄灿灿的金条和厚厚一沓大团结，“出大事了！事关婉婷和佳佳的性命！事关我三房存亡！孙儿求爷爷救命！”
“什么？！”沈耀祖悚然一惊，猛地站起身，“说清楚！谁敢动我的重孙女？！”
沈家宝不再有丝毫隐瞒，将夏晚秋探听到的惊天阴谋和盘托出——王美丽勾结革委会张强，意图在双胞胎百日宴上制造事端，目标首指两个孩子，甚至恶毒到要栽赃给不足百日的婉婷！他隐去了夏晚秋如何探听的部分，只说是买通了王美丽身边一个良心发现的下人，冒死传出的消息，并详细描述了那个光头男人的特征。
“畜生！毒妇！！” 沈耀祖听完，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白，最后一片骇人的铁青！他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书案上，震得那盆“绿云”都颤了几颤！“王美丽！沈建国！我沈家待他们不薄！竟敢……竟敢勾结外人，谋害我沈家血脉！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老爷子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被至亲背叛的痛心疾首。他死死盯着书案上的金条和钱：“这是……”
“晚秋拿出来的。”沈家宝声音嘶哑，“她说，为了孩子，倾家荡产也值得！爷爷，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百日宴就在三天后！当务之急是立刻查清那个光头的底细，拿到王美丽和张强勾结的铁证！否则，防不胜防！晚秋和孩子就……”
沈耀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属于曾经沪海巨鳄的狠厉与果决。他抓起书案上的老式电话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冰：
“喂，老吴？是我，沈耀祖。立刻放下手里所有事，动用你所有的人脉和‘眼睛’，给我查一个人！特征：矮壮，光头，一脸横肉，常在西城棚户区一带活动，是革委会张强手下的打手！我要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跟张强多久了，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勾当！还有，给我盯死王美丽！查她最近一个月所有的行踪，见了什么人，花了什么钱！特别是和张强有关的！记住，要快！要隐秘！不惜代价！钱不是问题！我等你消息！”
放下电话，沈耀祖看向沈家宝，眼神复杂：“家宝，爷爷……对不起你们三房。竟让这等毒蛇盘踞家中，险些害了婉婷佳佳！这笔账，爷爷亲自替你们讨回来！” 他拿起那个锦囊，掂量了一下，又推回给沈家宝，“钱，爷爷这里有。这些，你拿回去给晚秋。告诉她，沈家的骨头还没断！还轮不到外人来欺辱我沈家的子孙！”
“爷爷……”沈家宝喉头哽咽，重重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沈府表面依旧维持着诡异的平静，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百日宴。但平静的水面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漩涡。
沈耀祖的书房成了临时的指挥所。那位被称作“老吴”的心腹，是沈家早年埋下的暗线，能量惊人。一条条加密的电话线，一道道无声的命令从这里发出，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无声无息地撒向沪海的各个角落。
夏晚秋则如同最冷静的猎手，一边不动声色地操持着百日宴的琐事，一边利用空间，将自己和孩子的安保级别提升到了最高。
她以“孩子小，怕冲撞”为由，将百日宴的主要场地设在了相对独立的三房小院前厅。宴席的菜单、酒水、甚至碗筷的摆放，她都亲自过问，刘妈和另一个绝对可靠、签了死契的哑仆张婆子全程协助。所有入口的东西，从采买到烹饪再到上桌，每一个环节都安排了至少两双眼睛盯着。尤其是准备给女眷和孩子们享用的点心、羹汤，夏晚秋更是亲自“把关”——在空间里用灵泉水重新处理过。
婴儿房更是成了铜墙铁壁。刘妈和张婆子轮班值守，寸步不离。夏晚秋甚至在空间里翻找，找出几样沈家先祖留下的、不起眼却带着微弱警示效果的小玉件，悄悄布置在婴儿床周围。任何人未经允许靠近，她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空间的细微波动。
她甚至利用空间的时间差，在里面反复模拟推演百日宴当天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情况，以及如何利用空间进行干预和反击。每一次推演，都让她眼中的寒冰更厚一分，心中的杀意更凝练一分。
王美丽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她来三房小院的次数明显减少，即使来了，也显得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偶尔看向婴儿房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恐惧。夏晚秋只当不知，依旧客气疏离地应付着，但每一次目光相接，都让王美丽如同被冰冷的毒蛇舔过，后背发凉。
第三天傍晚，百日宴的前夜。沈家宝再次踏入沈耀祖的书房，出来时，脸色凝重，眼底却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焰。他回到三房小院，屏退下人，关上房门，对着焦急等待的夏晚秋，缓缓点了点头。
“查到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那个光头，外号‘秃鹫’，真名赵大奎。是张强手下最得力的打手兼狗腿子，心狠手辣，专门替张强干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就是他，负责帮王美丽处理那些‘海货’和‘药’，也是他，负责和王美丽传递消息。”
夏晚秋的心猛地一沉：“证据呢？”
沈家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老吴的人盯死了他。昨晚，他去了王美丽在城西偷偷置办的一个小院！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时，怀里明显揣了东西！我们的人冒险潜进去，在卧房的床底下，找到了这个！”
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一枚小巧的、镶嵌着劣质水钻的镀金梅花胸针！样式土气，一看就不值钱。
“这是……”夏晚秋皱眉。
“这是王美丽的东西！”沈家宝语气冰冷，“老吴的人认出来了！是王美丽刚嫁进沈家头两年常戴的！后来嫌土气就压箱底了。出现在那个秘密联络点里，就是铁证！还有，老吴的人买通了赵大奎手下一个贪财的小喽啰，拿到了一份赵大奎和王美丽私下交易的记录！虽然只有一部分，但足以证明他们长期勾结，倒卖管制物资！”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最关键的是，那个小喽啰还交代，赵大奎前几天喝酒吹牛，说张强吩咐了，要在百日宴上，趁着人多混乱，把一种‘特制的药粉’下到给女眷和孩子的甜汤里。那药粉……能让小孩高烧惊厥，看起来像是急症或者……冲撞了什么脏东西！然后，他们会安排人，在婉婷身上‘发现’同样的药粉包！坐实她‘天生带煞’、‘克亲’的罪名！到时候……”
沈家宝说不下去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一个不足百日的孩子，被栽赃“天生带煞”、“克亲”，在那种环境下，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轻则被厌弃，重则……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而佳佳……更是他们首接下手的目标！
夏晚秋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冰冷得如同万载寒潭。所有的愤怒、恐惧、心痛，都被压缩到了极致，淬炼成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决心。
“好，很好。”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药粉……栽赃……天生带煞？呵。”她抬起眼，看向沈家宝，“爷爷那边怎么说？”
“爷爷说，”沈家宝一字一顿，带着铁血的肃杀，“按计划行事！明日百日宴，关门打狗！他要让这对狗男女，在所有人面前，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夏晚秋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明天，注定是个血色的日子。她伸出手，仿佛要触摸那无边的黑暗，指尖冰凉。
“那就……如他们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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