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
徒弟?
范钰?
这个看起来最多六七岁的小不点?
他猛地低下头,再次看向那幅字,目光死死地盯住右下角的落款——“范钰,年六岁”。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老书吏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失声惊呼:
“不可能吧?”
他双手颤抖地捧起那幅作品,把脸凑得极近。
从第一个字看到了最后一个字,又从落款看到了笔锋的每一个细节。
越看,他脸上的表情越是惊骇。
越看,他倒吸凉气的声音越是响亮。
这笔力,这风骨,这浑然天成的气韵……一个六岁的孩子?!
这他妈是娘胎里就开始练字了吗?!
老书吏的失态,立刻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张书吏怎么了?”
“那幅字有什么问题吗?”
何憎和他那倨傲的徒弟,也皱着眉头围了上来。他们倒想看看,白清源这老匹夫,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众人围拢过来,看清了那幅字的内容,尤其是看到了那个刺眼的落款——“范钰,年六岁”,再听清老书吏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哗然!
“什么?!这字……是那个六岁的孩子写的?!”
“开什么玩笑!老夫浸法西十载,也不敢说能写出如此风骨的字!”
“这……这是神童!不!是妖孽!是妖孽啊!”
“六岁……六岁能有如此造诣,简首闻所未闻,见所未闻!”
范钰站在那里,小小的身躯承受着如山般的注视。
何憎的心,在这一刻,狠狠地剧震了一下!
他的脸色,瞬间由嘲讽转为惊骇,再由惊骇转为惨白!
他虽怨恨白清源,但作为一个曾经的举人,他的眼力还在!
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幅字绝非伪造!
那股灵动而磅礴的气韵,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其水准,甚至……甚至远超自己那个引以为傲的、过了童子试的徒弟周康!
周康的脸色也同样难看。
他苦练十年,自诩同辈中书法无出其右,可跟眼前这幅字一比,他那点引以为傲的笔墨,简首就成了笑话!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白清源这个老匹夫为什么敢带两个奶娃娃来文赏会了!
这不是托大,更不是后继无人!
这是示威!是炫耀!
老匹夫在向整个江州宣告,他白清源,找到了一个旷古烁今的绝世天才!
若让此子成长起来……
那白老鬼的名声岂不是要更上一层楼,成为一代宗师?
自己这点怨恨,这点报复,在他那耀眼的光环下,将变得何其可笑,何其无力!
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何憎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与恐慌,大脑飞速运转,立刻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出一声冷笑。
“呵呵……呵呵呵……”
他指着那幅字,脸上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写得好字又如何?!”
“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的匠气罢了!从小被逼着日夜苦练,练成一个写字的机器,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诸位别忘了,这里是文赏会!文——赏——会!”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赏的是什么?是‘文’才!是诗赋!是经义策论!是一个人的思想和才情!”
“一个六岁的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怕是连《千字文》都认不全吧?他懂什么是平仄格律?他懂什么是起承转合?他能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文章?”
“白大塾师,您拿一幅孩童的描红之作来此,是想告诉大家,您己经黔驴技穷,只能靠这种哗众取宠的把戏来博取眼球了吗?!”
何憎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极具煽动性!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刚刚还处于震惊中的众人,纷纷冷静下来,开始点头附和。
“何塾师此言有理啊!”
“没错,书法好,可以是天赋,也可以是苦练。但文才学问,却是实打实需要时间来积累的。”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写出如此好字,己经是妖孽了。若说他还能作诗,还能写文章……那简首是匪夷所思,不合常理!”
“是啊,书法终究是小道,文才才是正途。我倒想看看,这孩子除了写字,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风向,瞬间就变了。
确实,一个六岁孩童,能把字写到这个地步,己经是常理无法解释的奇迹了。
如果他还能在诗词文章上有所建树,那他就不是人了,而是圣人转世,是文曲星下凡!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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