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万籁俱寂。夏夜的闷热被一种阴冷的死寂取代,连虫鸣都消失了。张倩家的小院被黑暗笼罩,只有院子中央一点微弱的光源——那是陈默点燃的三炷特制的安魂香,插在土里。香烟笔首上升片刻,忽然诡异地扭曲盘旋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
陈默按《闾山杂录》所载,用五枚张鹏飞从家里翻出来的、边缘磨损的乾隆通宝(取其流通之气),分别压在院子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布了个简陋的“镇邪圈”。圈中央放着那个用黄纸包着的邪门烟盒,烟盒上压着写了王老五生辰八字并裹着头发的黄符。五个从窑洞带回来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黄纸小人,被小心地摆放在烟盒周围,钉子朝上,如同五个被钉在刑架上的囚徒。
陈默屏息凝神,站在圈外。玄墨伏在离他不远的阴影里,全身紧绷,金瞳在黑暗中燃烧,死死锁定法坛中央。张鹏飞紧握着柴刀,守在院门口,大气不敢出,手心全是汗。张倩则被陈默严令留在屋里,门窗紧闭,只敢从门缝里往外看,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仿佛凝固。当三炷香燃烧过半,香头火光骤然一暗的瞬间,陈默动了!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正是《闾山杂录》中记载的破秽安魂口诀:
“…五方秽气,消散无形。冤魂债主,各归其冥。敕令解脱,急急如律令!”
咒语声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咒语刚落,异变陡生!那五个被钉住“心口”的黄纸小人竟无风自动,簌簌作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拉扯,要挣脱那锈蚀的铁钉!一股刺骨的阴风打着旋儿平地刮起,卷起地上的尘土,风中隐约夹杂着凄厉痛苦的呜咽和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屋里的王老五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就是现在!”陈默眼中精光暴涨!他早己咬破中指,将鲜血涂抹在另一张准备好的“破邪符”上!染血的符纸无火自燃,腾起一道带着微弱金芒的火焰!陈默手腕一抖,将燃烧的符纸如同利箭般猛地掷向中央的烟盒和纸人堆!
“轰——!!!”
符纸触及烟盒的瞬间,一团幽绿中夹杂着惨白色的火焰骤然腾起!火焰冰冷刺骨,毫无热意,反而散发着令人汗毛倒竖的阴寒!火焰中,那五个纸人疯狂扭曲、变形,发出“吱吱”的、如同活物被灼烧般的尖利惨叫!隐约可见五个模糊扭曲、痛苦挣扎的鬼影在绿火中显现、哀嚎!那邪门的烟盒在绿火中迅速焦黑、蜷曲、化为飞灰!
几乎在同一时刻,屋里的王老五身体剧震,“哇”地一声呕出一大滩粘稠腥臭、如同沥青般的黑血!那黑血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和阴寒气息!呕出黑血后,王老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下去,但急促的喘息反而变得稍微平稳了些,脸上的死灰气似乎被冲淡了一丝!
“成了!”张鹏飞又惊又喜,差点喊出声。
而几乎在火焰腾起、王老五呕血的同一刹那,镇外废弃窑洞的方向,远远传来一声充满极致痛苦和滔天怨毒的嘶吼!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不甘,瞬间划破寂静的夜空,令人毛骨悚然,连空气都似乎为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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