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法需要王老五的贴身衣物(沾染生气)、头发(通灵)和准确生辰八字。张倩强打精神,抹了把眼泪,钻进昏暗的里屋翻箱倒柜。炕柜被翻得哐当作响,灰尘在透过破窗纸的光柱里飞舞。当她弯腰在炕柜最深处摸索一件王老五常穿的、洗得发硬还带着浓重汗味的旧汗衫时,身子不可避免地挨近了站在炕边的陈默。带着皂角清香的发丝蹭过陈默的手臂,在闷热的空气中留下一丝微痒的触感。
她抬起头,将汗衫和一张用红纸仔细写着的生辰八字递过来,眼中含泪,声音哽咽沙哑:“默子…东西都在这儿了…俺…俺家老五的命,还有这个家…全…全指望你了…” 那眼神里,巨大的感激、深不见底的无助、还有一丝久别重逢后复杂难言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透过泪光,依稀可见当年那个扎着小辫、怯生生递纸条的小姑娘的影子。
陈默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异样的感觉像小虫般钻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接过东西,指尖触到张倩冰凉颤抖的手指,立刻像被烙铁烫到般迅速收回,同时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声音刻意板得硬邦邦,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嫂子,你放心,该做的我一定尽力。这玩意儿邪性,你离远点,别沾上晦气。” 他刻意加重了“嫂子”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墙,把刚才那点微妙的涟漪和不该有的念头挡了回去。
张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被掐灭的火星。她默默地收回手,退到光线昏暗的门框边,身体微微倚靠着门板,仿佛被抽走了力气。她看着陈默在院子中央借着逐渐升高的日头(距离子时尚早,陈默在做准备),用朱砂在黄符上仔细书写王老五的生辰八字,又将他的头发小心地包裹进去。玄墨蹲在一旁的磨盘上,金色的瞳孔在日光下也显得炯炯有神,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警惕地扫视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日光下,陈默眉头微蹙,神情专注而沉静,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玄墨安静地陪伴在侧。这一幕落在张倩眼里,心头五味杂陈。那点刚刚因为极度绝望和依赖而燃起的、不合时宜的脆弱情愫,在陈默冰冷的“嫂子”二字和现实冰冷的鸿沟面前,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更深的、无处着落的茫然和沉重的苦涩。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门框,肩膀无声地塌了下去。
(张鹏飞旁观与提醒)
张鹏飞一首蹲在院墙根儿抽着旱烟,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等陈默初步弄好符纸,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手时,张鹏飞凑了过去,用烟锅子轻轻磕了磕水缸沿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忧虑:
“默子,”他朝门边失魂落魄的张倩努努嘴,“倩妹子这心思…有点歪了。俺知道你是好心救人,可架不住她现在跟个没脚蟹似的,逮着根稻草就死命抓。”他顿了顿,语气是少有的语重心长,“‘奸情出人命’,这话糙理不糙!五哥还在炕上剩半口气呢,这要是传出点啥风言风语,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唾沫星子,能把你俩都淹死!你帮人,俺一百个赞成!可这分寸,得把死了!帮忙归帮忙,千万别整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来!到时候人救不回来,你再惹一身骚,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听哥一句劝,该叫嫂子就叫嫂子,该避嫌就避嫌!等这事儿了了,咱拍拍屁股走人,问心无愧!”
张鹏飞这番话,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陈默心头那点因张倩依赖目光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微妙涟漪。他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正色道:“鹏飞!你想多了!我心里有数!救人要紧,旁的心思半点没有!走,看看五哥去,等天黑!”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既是回应张鹏飞,也是再次向门边的张倩表明立场。
张倩听到陈默的话,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死死抠着门框,指节泛白。那点刚刚燃起又被掐灭的火星,彻底化作了冰冷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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