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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返璞归真的土味突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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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风裹着玉兰香钻进自闭症儿童小安的家,李一柔刚推开虚掩的门,门轴发出老旧的吱呀声。玄关处歪倒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书包,拉链上还挂着褪色的小熊挂饰,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客厅中央,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把青花瓷碗往地上砸,碎瓷片在晨光里闪着锋利的光,有一片擦过她的手背,留下道细细的红痕,她却浑然不觉。

"别碰她!"小安妈妈冲过来护住女儿,围裙上还沾着昨夜的泪痕,褶皱里卡着几粒没洗净的米饭。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医生说不能刺激她......"话音未落,小安突然尖叫着扑向李一柔的围裙口袋——那里露出半截周桂兰给的糖葫芦签子,不锈钢表面还沾着去年残留的糖渍。

"要这个?"李一柔蹲下来,膝盖骨发出轻微的响动。她把签子递给小女孩,指尖触到小安冰凉的掌心。小安的指甲抠着糖渍,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咯咯"声,这是她三个月来第一次主动接触外物。苏晚晴举着相机的手微微发抖,镜头里,小女孩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瞳孔里映着糖葫芦签子的反光。

"小安以前最爱看我做手工。"妈妈哽咽着翻出旧相册,塑料封皮边缘己经发黏。照片里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正专注地串珠子,发间别着粉色蝴蝶结,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可自从爸爸车祸走了......"她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相册上,晕开了2023年儿童节的合影。

林美凤蹲在碎瓷片堆里,黑色打底裤膝盖处磨得起球。她捡起一片带着青花纹路的残片,手指抚过裂痕:"咱们用这个做首饰吧?"她转头看向小安,耳坠随着动作晃了晃,"就像给伤疤镶金边。"小女孩歪着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手指无意识着瓷片边缘,忽然把它贴在胸口,仿佛那是块温热的护身符。

陆沉舟带着建军搬来工具箱,义肢与地板碰撞发出规律的"咔嗒"声,每一步都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他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刻刀、砂纸,还有块带弹孔的牛皮:"我教小安刻皮章。"他的声音低沉,喉结动了动,"这上面的伤疤,都有故事。"建军己经蹲在小女孩身边,迷彩外套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那是他偷偷编给妈妈的平安结:"妹妹,我们拼个坦克好不好?"说着,把一包迷彩贴纸推过去。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小安突然拽住李一柔的围裙,指尖还沾着瓷片的碎屑,指向墙角积灰的陶泥箱。陶泥表面己经干裂,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想玩这个?"李一柔摸出母亲的顶针,铜锈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当顶针压出第一个圆圈时,小安"呀"地轻呼一声,这声响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了。苏晚晴慌忙调整相机焦距,镜头里,小女孩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干涸的河床突然涌出清泉。

苏晚晴悄悄抹了把眼泪,耳后的粉底被蹭花了一块。她开始首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家人们,今天我们不做奢侈品,不卖土特产......"她的镜头扫过正在捏陶泥的小安,小女孩的鼻尖沾着泥点,专注地用糖葫芦签子在陶泥上刻花纹:"我们见证一颗心慢慢愈合。"弹幕瞬间飘满:

"小安加油!"

"原来修补伤疤是这样的感觉......"

傍晚收工时,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暖黄。小安突然拉住李一柔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这是顶针!"建军跳起来,迷彩裤膝盖处磨得发白。小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抹极浅的笑意让妈妈捂住嘴哭出声,眼泪砸在小安新做的陶泥碗上——那上面坑坑洼洼,却用金漆描着一圈温暖的光,裂纹处还嵌着碎瓷片,像缀着星星的夜空。

手机震动,家政公司发来消息:"有个临终关怀医院找顾问,要求'会讲活着的故事'。"李一柔看着小安把糖葫芦签子插进陶泥碗当装饰,签头的糖渍在暮色中闪着微光。她突然想起陆沉舟说的话:"真正的勋章,是活着的证据。"

她笑着回复:"告诉他们,我们带着'伤疤博物馆'的展品来了。"窗外的玉兰开得正好,花瓣落在小安的陶泥作品上,仿佛给那些未愈的伤痕,盖上了温柔的印章。小安妈妈突然从厨房端出盘切好的苹果,果肉己经氧化发黄,却细心地摆成了花朵的形状。这一幕让李一柔眼眶发热——原来生活的修补,从来不是完美的粉饰,而是在裂痕里种进希望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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