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医馆的霜晨裹着砭骨寒意,老槐树的枝桠凝着琉璃般的冰棱,每根细枝都像被上古巫法浇筑。任姗姗跪坐在铺着三层蒙古毡的青石上,呼出的白雾在睫毛凝成细小冰晶。她手持的银针泛着幽蓝冷光,在婴儿的足三里穴精准刺入,针尖特意沾着微量混合了朱砂的艾草灰——那是老陈生前留下的配方,据说能抵御特殊磁场干扰。
玉珏突然在艾灸盒蒸腾的热气中泛起深紫,如同一团活火在腕间皮肤下窜动。任姗姗蹙起眉头,指节因疼痛而发白,脖颈处青筋微微凸起。婴儿怀中的樱花摇铃发出高频蜂鸣,缠绕的银丝竟如活物般扭曲攀爬,在空中织出一座覆雪山峦的立体轮廓。银线交错处泛着星轨般的幽光,每一次震颤都伴随着齿轮咬合的细微声响。
正在阁楼校准频率仪的阿青被震耳的蜂鸣惊动。他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蹭过楼梯扶手,撞开竹帘时带落一串干枯的艾草。少年握着声波定位仪的手微微颤抖,仪器表面凝结的霜花随着剧烈晃动簌簌掉落。"海拔六千米的冰缝里,能量反应是敦煌的五倍!"他的声音沙哑,呵出的白气在睫毛凝成冰晶,却顾不上擦拭。任姗姗注意到他腕间未愈合的旧疤——那是冰渊之战时数据流留下的灼伤,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三天后的加德满都机场,螺旋桨搅动着铅灰色的云层。任姗姗用牦牛皮绳将婴儿固定在胸前,斗篷内衬特意缝着老陈遗留的反辐射布料。每根皮绳都经过她三次加固,绳结处还系着碾碎的玉珏粉末。阿青戴着防磁头盔,手指在改装的导航仪上快速敲击,鼻尖冻得通红却强挤出笑容:"看,机翼的反重力涂层在发光!"话音未落,仪表盘突然爆出火星,所有指示灯同时熄灭。他瞳孔骤缩,迅速将备用电源插入口袋,动作熟练得如同重复过千百遍。
迫降在冰川裂隙边缘时,夕阳把冰原染成凝固的血色。婴儿突然指着冰壁上的樱花冰雕咿呀学语,肉乎乎的小手按在冰晶上。那雕刻的花瓣里竟嵌着精密的金属齿轮,随着他的触碰发出咔嗒声响。冰层轰然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每级台阶都刻着半片樱花与半道经文。青铜烛台自动燃起幽蓝火焰,凝固的烛泪是暗红色结晶体,在火光中折射出机械飞鸟的影子,仿佛在诉说某个被遗忘的文明。
"温度在骤降,注意保护玉珏。"阿青将声波刀的陨铁刀柄塞进任姗姗掌心,自己握着缠满防滑胶带的刀身。他刻意走在最前,军靴底的钢钉在冰面上划出火星,每步都用刀刃敲击地面试探。当靴尖踩碎一块冰壳,底下竟露出半具穿着藏红僧袍的骸骨,肋骨间卡着锈蚀的樱花芯片。任姗姗注意到,阿青吞咽口水的喉结微微滚动,但握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洞窟深处的穹顶垂落着钟乳石状水晶,每根尖端正悬着樱花形培养舱。任姗姗的玉珏突然高频震动,太阳穴突突首跳间,百年前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密宗法师们用经文封印基因病毒时,曾有三枚失控的樱花芯片遁入雪山。此刻培养舱中的紫色液体正剧烈沸腾,卷着残破的藏文贝叶经上下翻涌,经文每浸入液体一次,舱壁就浮现出新的基因图谱。液体表面不时炸开细小气泡,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锐声响。
婴儿突然扯开斗篷,赤足踩在零下三十度的冰面上,脚掌迅速冻成青紫色。他摇着铃铛冲向中央祭坛,铃铛银丝在空气中拖出光轨,竟与祭坛上鎏金转经筒的星轨纹路共振。阿青伸手去拦,却被突然竖起的冰墙隔开,墙面上浮现出金发女子的全息影像,她身着僧袍,手中捧着的正是婴儿怀中的古玉。任姗姗看到,阿青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无声呼唤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些经文在破解基因锁!"任姗姗的笛声与玉珏共鸣,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音波盾。培养舱中的紫色液体突然化作万千细蛇,穿透音波缠上她的脚踝,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冰渊中"容器"们的数据流触须。她咬紧牙关,脖颈暴起青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冰珠。阿青见状,将竹笛拆成双管,左管吹出炽热气浪融化冰蛇,右管发出高频声波震碎液体,声波刀在两指间旋转如银蝶,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串串火星。少年后背的旧伤在剧烈动作中崩裂,血珠渗出衬衫,刚落地就冻成红色冰晶,却浑然不觉。
祭坛深处传来齿轮磨合的巨响,洞顶冰锥如雨点坠落。任姗姗发现转经筒中心的凹槽恰好吻合古玉,却每次靠近都被冰晶短刃逼退——那些刀刃上刻着与她家族玉珏相同的星轨,却透着死亡般的寒意。她的脸颊被划出细小血痕,鲜血滴落在冰面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红梅。婴儿突然将摇铃砸向地面,银丝如锁链缠住最近的水晶柱,巨大的拉力扯得整座洞窟摇晃,转经筒的防护罩出现蛛网裂痕。阿青大喊:"抓住机会!"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装置启动的瞬间,时空产生褶皱。任姗姗看见平行时空的自己:在东京实验室解剖变异体时划破手套,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在北平医馆给婴儿喂药时玉珏发烫,流露出母性的担忧;在冰渊中被数据流吞噬前将古玉塞进婴儿襁褓,眼神坚定而温柔。阿青的笛声突然变得悲怆,他的声波盾在崩塌的冰岩冲击下寸寸碎裂,鲜血顺着嘴角滴在冰面上,却仍用冻僵的手指按压笛孔,试图稳定紊乱的时空频率。他的眼神中既有对过去的缅怀,也有对当下的坚守。
婴儿摇晃铃铛加入合奏,稚嫩的童声与笛声形成奇特共振。培养舱中的贝叶经开始自燃,基因密码化作金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飞入古玉星轨。当最后一块冰岩砸落时,古玉迸发的金光凝成经幡状护盾,那些光点在护盾表面排列成新的星图——中心是大西洋深处的漩涡,边缘环绕着十七座曾被樱花标记侵袭的城市。光芒中,任姗姗仿佛看到金发女子微笑着点头。
光芒消散后,祭坛角落的冰缝里露出半卷唐卡。褪色的画面上,金发女子身着藏红僧袍,正将樱花芯片嵌入古玉,她脚下踩着的正是亚特兰蒂斯的废墟。婴儿伸手触碰唐卡,画中女子的眼睛突然闪过蓝光,整幅画化作飞灰,灰烬中浮现出用基因链写成的坐标:大西洋底一万两千米,失落之城的中央尖塔。任姗姗注意到,阿青捡起几片灰烬仔细观察,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返程首升机穿越暴风雪时,阿青靠在舱壁昏睡,手中仍攥着断裂的竹笛,笛孔里结着冰柱。任姗姗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儿,他掌心的古玉己褪去金纹,变成纯净的白色,只有星轨纹路深处,还残留着几缕不易察觉的紫光。旋翼的轰鸣声中,她摸了摸腕间不再发烫的玉珏,发现那里多了道新的纹路——形状恰似亚特兰蒂斯的三叉戟图腾。窗外,暴风雪中隐约浮现出巨大的机械轮廓,预示着新的挑战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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