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日的归墟灯塔被六族彩绸装点得流光溢彩。林弦超站在塔顶擦拭七窍玲珑盏,指腹着盏身细微的裂纹——那是铁城之战留下的痕迹。茶汤在盏中轻轻摇晃,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青影,也将塔下柳楚楚的红衣染成流动的晚霞。她正踮脚挂灯笼,红绸系着新染的苗疆靛蓝,每甩动一次,便扫过石阶上残留的海苔,惊起细碎的银亮水珠。
“又在发呆?”闵秋芷的声音裹着酸角汤的甜香从身后传来。她捧着陶碗的手指还沾着熬煮时溅起的糖渍,颈侧的疤痕己淡成浅粉,在灯笼光晕里若隐若现。断笛重新镶上了红绸笛穗,末端坠着颗白族的雷纹银珠,随着她的动作轻撞陶碗,发出细碎的叮咚声。
林弦超接过汤碗时,指尖擦过闵秋芷手腕上的蛊纹。那些青色纹路在茶汤热气里泛着微光,像极了昨夜他修补灯塔时,烛火在她睫毛上投下的碎影。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却在边缘留着常年摆弄蛊虫的薄茧,此刻正无意识地着陶碗边缘的六族图腾。
暮色初临时,柳楚楚举着灯笼冲上来,发间新插的山茶花沾着洱海的水雾。“快来看!”她的喘息里带着湖水的,红绸卷着灯笼上的金线,“瑶族姑娘在绸布上绣了咱们三人的标记——你的霸王鞭是用苍山雪蚕的丝,秋芷的蛊虫眼睛是拿我的红绸捻的线!”她说话时,耳后未干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灯笼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篝火燃起来时,六族孩童围着灯塔唱新编的歌谣。柳楚楚突然拽着两人躲到礁石后,红绸卷来三坛自酿的甜茶酒。陶坛封口的蜂蜡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揭开时腾起的热气里混着桂花与糯米的香气。“老族长说这酒要和最重要的人喝。”她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在红衣上洇出深色痕迹,“你们知道吗?我小时候总把甜茶糕藏在红绸兜里,不是怕你们抢,是想等你们先开口叫我一起玩。”
闵秋芷的蛊王突然从袖中钻出,通体泛着翡翠色的光,在三人手间织出一道细密的光网。她低头搅动酒坛,发梢垂落遮住泛红的耳尖,声音比洱海水漫过礁石的声响还轻:“我总假装嫌你们吵,其实每次受伤,都盼着你们第一个发现。”她将断笛轻轻放进林弦超掌心,笛身新刻的雷纹边缘还带着打磨的毛边,“这是用你送我的陶笛改的,刻纹路时,蛊虫一首在旁边转圈圈。”
林弦超的茶汤洒在礁石上,三色水流蜿蜒成六族图腾。他望着柳楚楚红绸上未完全洗净的血渍——那是前日替他挡下坠落木梁留下的痕迹,又瞥见闵秋芷藏在袖中的手指,指节处有熬药时被药罐烫出的水泡。“十六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们,”他的声音被湖风揉碎,却坚定地握住两人的手,疤痕与疤痕相贴,“现在我想护着你们,以林弦超的身份,不是六族守护者。”
柳楚楚的红绸突然缠住三人手腕,丝绸表面的刺绣图腾随着动作微微凸起。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林弦超耳畔:“早该这样了!”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脸颊,又转向闵秋芷,指尖轻轻刮过她发烫的耳垂,“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喝一辈子甜茶酒!”
闵秋芷的蛊虫在红绸间织出心形的光,她的耳垂红得比山茶花还艳。她的手指颤抖着勾住林弦超的小拇指,又迅速松开,却被柳楚楚的红绸卷住,强行拉到一起。三人相触的掌心传来不同的温度——林弦超握着茶汤的手带着暖意,柳楚楚的手沾着酒液微凉,而闵秋芷的指尖还残留着蛊药的草木清香。
远处传来白族老族长的铜铃声,六族篝火连成一片星河。林弦超将盏中茶汤倾入洱海,金色的水流引来归墟雀,羽翼划过夜空时拖曳出六族图腾的光痕。柳楚楚的红绸裹住闵秋芷的肩膀,闵秋芷的蛊王趴在林弦超肩头打盹,而湖风里飘着的,是甜茶酒的香气,和比归墟之火更暖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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