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超怀中的柳楚楚突然剧烈抽搐,指节泛白地揪住他的衣襟。她腕间的茧纹如赤红藤蔓般疯长,顺着血管爬向心口,每蔓延一寸,肌肤便泛起蛛网状的青灰。红绸在她腰间簌簌碎裂,化作带着焦味的灰烬,露出底下蜈蚣状的疤痕——那是十六年前苗寨大火的余孽,此刻正从她血脉里苏醒。
"别碰我!"她猛地推开林弦超,指甲在他胸口抓出三道血痕。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茧沙桥上腐蚀出冒烟的孔洞,"我的血...会腐蚀你们..."话音未落,一口混着碎茧壳的黑血喷在他衣襟上,腥味里带着甜茶糕的焦香。林弦超死死攥住她逐渐冰冷的手,茶汤碗在掌心结满冰霜,倒映着她瞳孔中渐渐消散的光。
闵秋芷的蛊王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翡翠色的甲壳在半空炸开。无数细小的蛊虫如银砂般倾泻,聚成个朦胧的人影——那是她记忆里早己模糊的母亲。虚影颤抖着抚上她的脸,指尖穿透皮肤的瞬间,闵秋芷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断笛里传来骨裂般的声响:"阿芷,承光茧的真相...在你断笛里..."话音未落,虚影被茧纹撕成碎片,化作点点荧光没入她眉心。
黑袍少女的笑声混着归墟的浪涛,震得灯塔梁柱嗡嗡作响。她的身体开始透明,背后浮现出巨大的茧状阴影,表面爬满六族历代战死者的面容:"十六年前,初代族长的女儿为阻止父亲将伤痛封印,自愿将灵魂封入茧中。你们今日所见的'守灵人',不过是我用怨念凝成的傀儡。"她抬手召出万千光茧,茧壳里映出林弦超挥戟时的犹豫、柳楚楚红绸坠落的瞬间、闵秋芷吹笛时颤抖的指尖,"而真正的承光茧,藏在你们最恐惧的记忆深处。"
柳楚楚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林弦超手背,其中裹着半枚红绸结——那是她十二岁时系在他手腕上的。绸结边缘焦黑,却仍能看出笨拙的针脚:"原来...从火场开始,我就是个诅咒。"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指尖划过林弦超掌心的老茧,那里还留着当年舞鞭时磨出的疤,"那年你为救我摔断霸王鞭,我却连块完整的甜茶糕都没留给你..."
林弦超的茶汤突然沸腾,三色水汽在空中凝成六族图腾。他咬破舌尖,将带着血腥味的血滴进盏中,泼向柳楚楚心口的茧纹:"十六年前没握住你的手,今天就算粉身碎骨..."话音未落,茧纹爆开的强光将他吞没。恍惚间,他看见十六年前的火场——热浪掀飞柳楚楚的刹那,红绸的一端正死死系在他腰间,而他伸手去抓的,不过是飘向火海的衣角。
闵秋芷将母亲留下的茧壳贴在断笛上,蛊虫的残骸化作银线,沿着笛身裂纹蜿蜒。当第一声笛音响起,归墟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转为清亮的笑声。她望向正在消散的黑袍少女,突然发现对方眼角有泪:"原来...你才是初代族长的女儿,被怨念困在茧里七百年..."
茧状阴影轰然裂开,露出蜷缩其中的白衣少女。她的眉心茧纹流转着六族光芒,伸手接住飘落的红绸灰烬:"我的灵魂被巫医一脉分裂成两半,一半化作守灵人,一半...在你们心里。"她的指尖点过林弦超的伤疤、闵秋芷的断笛,最后落在柳楚楚逐渐冰冷的手,"承光茧的真谛,不是封印伤痛,而是让伤疤成为照亮彼此的灯。"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洱海的雾霭,柳楚楚的睫毛颤动。她的掌心躺着颗发光的茧沙,上面刻着六族孩童手拉手的图案。林弦超的茶汤碗自动修复,三色茶汤在碗中流转,映出三人幼时在洱海边奔跑的虚影——那时柳楚楚总把最大的甜茶糕塞进他衣兜,闵秋芷用蛊虫编的花环还挂在他脖子上。
闵秋芷的新笛吹出欢快的调子,蛊虫在红绸灰烬中织出新的绸缎。柳楚楚试着抬手,发现腕间的茧纹变成了银线刺绣的凤凰。她突然笑出声,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超哥哥,我饿了,要吃你烤的焦甜茶糕。"她的红绸缠上两人手腕,这次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灼人。
归墟之眼的第七重光中,初代族长的虚影与白衣少女重叠。他们的脚下,无数茧沙汇聚成桥,每一块都刻着六族愈合的伤痛:白族的雷火化作灯笼,苗族的蛊纹织成锦缎,瑶族的咒箭弯成彩虹。林弦超握紧两人的手,茶汤的热气混着海风,将阴霾吹散在朝阳里。
而在他们身后,重生的红绸与蛊虫,正缠绕成永不褪色的光带,映着三人心口相同的茧状疤痕——那是伤痛的印记,更是照亮余生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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