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深处那声"咔嗒"像根钢针刺进林九笙耳膜。
他刚将沈青崖扶稳,就见甬道尽头的青石门板震颤着裂开缝隙,青铜饕餮纹在缝隙间泛着幽光,像被唤醒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林组长!"老周举着检测仪的手突然抖了抖,"你手臂——"
林九笙低头,右臂狼图腾的纹路正泛着暗红,每根狼毛状的青铜锈都在簌簌剥落,皮肤下渗出淡金色的血珠。
那是北马血脉在吞噬陈九留下的青铜腐蚀,可这反常的自愈让他后颈泛起凉意——上回狼纹这么躁动,还是二十年前林家祠堂血祭那晚。
"咔啦!"
老周脚下的地砖突然塌陷。
林九笙扑过去时只抓住了老周的袖口。
法医大褂的布料在指缝里撕裂,他看着老周坠进黑暗的密室,白发在下落时扬起,检测仪的红光在石壁上划出一道血线。
"救我——"
惨叫戛然而止。
林九笙听见骨骼被刺穿的闷响,混着树根抽紧的"吱呀"声。
他摸向腰间的镇尸符,掌心却触到一片温热——老周的血溅在了他手背,带着铁锈味,和二十年前浸透祠堂青砖的血,一个味道。
"小心。"沈青崖的声音像浸在冷水里,她扶着石壁站起,傩面的裂纹己经爬到了下颌,"密室有壁画。"
林九笙的破妄金瞳突然刺痛。
他捂住左眼,指缝间渗出的血泪模糊了视线,可右眼却清晰看见密室石壁上的彩绘——青衫道士持桃木剑斩向盘绕的青铜巨蟒,蛇首是饕餮的纹路,而道士腰间的玉佩,和他贴身戴着的林氏家徽一模一样。
"父亲......"他脱口而出。
右臂的灼烧感突然加剧,狼纹处的皮肤裂开细小的血口,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筋络,"你在血祭前夜......"
记忆碎片突然涌来:十岁的自己躲在祠堂梁上,看见祖父将一株青铜树苗按进祭坛中心的血池。
树苗根系扎进青砖的瞬间,整个祠堂的烛火变成了幽绿色,父亲跪在祖父身后,后背渗出的血在地面汇成龙形。
"那是地脉嫁接的引。"沈青崖的手搭上壁画,傩面裂纹里渗出的黑雾触到石壁的刹那,画面开始流动。
林九笙擦去血泪,看见壁画里浮现出新的影像:年轻的玄冥子站在陈九面前,两人掌心相抵,鲜血滴在青铜契约上。"木属性献祭的容器,我只要你活过七七西十九日。"玄冥子的声音像刮过青铜的刀刃,"等林家养大的龙脉成型,你就是打开地脉的钥匙。"
陈九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契约,"只要能让我娘复活......"
"骗子!"沈青崖突然踉跄跪地。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石壁,指缝里渗出的黑血在壁画上洇开,"饕餮在啃噬我的魂魄......快走!"
林九笙这才注意到她后颈的鳞片己经蔓延到耳后,傩面的裂纹像蛛网般爬过眼眶。
他想去扶她,身后却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林家偷走的龙脉,该物归原主了!"
陈九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
林九笙转身,看见方才碎成铜渣的躯体正在重组——青铜树根从他脊椎穿出,撑起新的骨架,脸上的皮肤褪成半透明,能看见树根缠绕的獠牙。
"那是地脉嫁接的反噬!"沈青崖的声音突然变得瓮声瓮气,像是有另一个存在附在她喉间,"他要把地下河当龙脉,用青铜棺做容器!"
陈九挥爪劈开甬道尽头的石壁。
林九笙瞳孔骤缩——青铜色的地下河翻涌着,水面漂着七具刻满饕餮纹的棺椁,最前面那具的棺盖上,赫然是林氏家徽的凹痕。
"二十年前你们用林家血脉养龙脉,"陈九的树根手指指向棺椁,"现在,用这七口棺做引,让饕餮地脉吞了整个城市的生气!"
林九笙的狼爪在掌心弹出。
他摸到腰间老周的法医包——方才坠落时,那个总说"尸检报告要严谨"的老头,把包甩向了他。
包带还沾着老周的血,此刻正贴着他狼纹灼烧的皮肤,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沈青崖,捂好耳朵!"他大喊一声,挥起法医包砸向最前面的青铜棺。
棺盖"轰"地弹开。
腐甜的尸气像实质般涌出,林九笙的狼毛瞬间焦黑,沈青崖的傩面"咔嚓"崩成碎片。
他看见她半张脸覆满暗红鳞片,眼尾的鳞片闪着幽光,可另半张脸还是记忆里的苍白,睫毛上沾着黑血,正簌簌落在他手背。
"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手指却死死扣住他手腕。
林九笙正要拽她后退,却见她瞳孔深处泛起幽绿——那是饕餮的竖瞳,正在缓慢扩散,可她的指尖,还在一下下轻叩他腕间的脉搏,像在传递某种暗号。
地下河的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林九笙望着沈青崖逐渐异变的面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血祭那晚,母亲也是这样扣着他的手腕,在他耳边说:"跑,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回头。"
而此刻,沈青崖的指甲正掐进他腕骨,疼得他眼眶发酸。
那点疼像根线,牵着他在铺天盖地的恶意里,勉强抓住最后一丝清醒。
青铜棺里的尸气还在翻涌。
林九笙听见更深处传来闷雷般的心跳,一下,两下,震得整个地窖都在摇晃。
沈青崖的鳞片己经爬到了嘴角,可她的手指,始终没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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