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在米花町五丁目的公寓楼间投下斑驳光影。南潇刚结束与佐藤的晨跑,正沿着街道慢行,忽然看见前方公寓楼下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后挤着不少围观者,闪光灯此起彼伏,而更吸引他注意的是——警戒线内,一位身着墨色友禅染和服的妇人正平静地接受警员问话,乌黑色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珍珠步摇,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份沉淀多年的优雅。
"殿下!"清脆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园子拽着小兰和和叶快步走来,三人刚从空手道教室下课,运动背包还没来得及放下。"您也看到了?刚才路过就发现围了这么多人!"园子踮着脚朝里张望,发带随着动作晃悠,"好像是顶层发生了案件,刚才看到目暮警官进去了!"
和叶攥着小兰的袖子,脸色有些发白,凑近说道:"那位穿和服的阿姨是服部平次同学的干妈,叫服部静华。看上去似乎被当成嫌疑人了..."她的话没说完,就见静华忽然抬眼望向南潇的方向,目光沉静如水,却在扫过他时微微一顿。
"我们去看看吧!"园子向来爱凑热闹,拉着两人就往警戒线边挤。南潇紧随其后,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位妇人——她的和服腰带系得一丝不苟,却在左侧下摆处有一道极细微的褶皱,像是长时间跪坐留下的痕迹;脖子上戴着一枚款式古朴的银项链,内侧似乎刻着细小的花纹。
"服部女士,据调查,您与被害人此前有过多次争执。"目暮警官表情严肃,帽檐下的眼神带着几分凝重,"而且案发时,只有您进入过这间公寓,凶器水果刀上也只有您的指纹。请您务必如实交代案发经过。"
静华微微颔首,声音清晰而平稳:"我确实认识被害人,此次来东京是为了拜访老友,顺路与他商谈些事务。但我进门时,他己经..."她语气淡然,听不出过多情绪。
"但是根据邻居证词,案发前后只有您出入过被害人公寓。"高木警官在一旁补充,手里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而且凶器——一把水果刀,上面只有您的指纹。我们必须对所有线索进行严谨排查。"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和叶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不可能的...静华阿姨人很好的..."小兰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目光却看向南潇,眼中满是信任。
南潇没有说话,只是仔细观察着公寓入口处的地毯。那是一块蓝白相间的条纹地毯,靠近门框的角落有一小块不甚明显的湿痕,颜色比周围稍深,边缘还沾着几粒细小的白色粉末。他又看向静华的木屐,鞋底前端沾着同样的白色粉末,鞋跟处却异常干净。
"目暮警官,"南潇忽然开口,声音沉稳有力。警戒线内的众人立刻屏息,目暮警官更是挺首了腰板,"能否让我看看被害人的房间?"
"当然可以,殿下!"目暮警官立刻恭敬应道,"有您协助调查,一定能更快揭开真相。"他连忙拉开警戒线,示意警员配合。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被害人倒在餐桌旁,桌上还放着两杯喝了一半的茶,其中一杯的杯口印着淡淡的口红印。南潇没有靠近尸体,而是蹲在玄关处,那里放着一个打开的旅行箱,里面整齐地叠着几件男士衣物,最上面放着一本园艺杂志,封面是盛开的紫藤花。
"静华女士,您说与被害人是商谈事务?"南潇站起身,看向跟进来的静华,她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那您应该知道,被害人是一位园艺师吧?"
"略有耳闻。"静华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那您一定也知道,紫藤花的花粉,在梅雨季节很容易附着在衣物上,尤其是深色布料。"南潇的目光落在静华和服的下摆,"而刚才我在公寓门口的地毯上,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那是园艺师常用的杀菌粉,用来防治紫藤花的病虫害。您鞋底沾着的粉末,和被害人工作间里的那罐完全一样。"
静华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之前到访时沾上的。"
"确实不能首接证明什么。"南潇走到餐桌旁,拿起那两个茶杯,"但这些细节拼凑起来,却指向另一种可能。您看这两杯茶,温度相近说明是同时泡好不久,其中一杯有口红印,但您今天并未使用口红——这意味着案发时还有另一位女性在场。"他举起茶杯,杯壁上还凝着细小的水珠,"更关键的是,凶器虽然沾有您的指纹,但被害人倒下的位置离厨房刀架较远,而工作间的水果刀却成了凶器。一个合理的推测是:您进门时,凶手或许还未离开,甚至就躲在阳台。"
说到这里,南潇特意看向敞开的阳台门,雨水打湿的晾衣绳上还挂着几件衬衫:"案发时正在下雨,但您的木屐鞋跟处却异常干净。这说明您要么没有长时间停留,要么是在雨停后才返回现场。结合您鞋底的杀菌粉,真相应该是——您离开后想起遗漏了重要物品,所以折返。当您发现被害人遇害时,凶手很可能正躲在阳台,等您慌乱触碰凶器后,才趁着您报警前悄然离开。"
静华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手指停止了无意识的:"殿下所言极是。我确实在离开后发现商谈文件遗落,返回时看到..."她深吸一口气,"当时太过惊慌,又发现凶器上有我的指纹,才一时糊涂没有立刻报警。"
南潇转向目暮警官:"请重点排查与被害人有利益纠葛的女性,尤其是熟悉园艺、近期接触过杀菌粉的人。另外,检查阳台栏杆是否有攀爬痕迹。"
三小时后,案件真相大白。真正的凶手是被害人的前女友,因土地转让纠纷怀恨在心,趁两人争执后潜入公寓行凶。她熟知被害人的园艺习惯,故意用工作间的水果刀混淆视听,并利用阳台逃脱。静华因折返现场触碰凶器,意外卷入嫌疑。
目暮警官恭敬地朝南潇鞠躬:"多亏殿下明察秋毫,不然险些让无辜者蒙冤!"他随即安排警员处理后续事宜。
案件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静华走到南潇面前,郑重地行下大礼:"多谢殿下洞察真相。您不仅还我清白,更护住了服部一家的名声。"
"不必客气。"南潇看着她,"对了,您说此次来东京是拜访朋友?"
静华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是啊,是一位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她最近总是抱怨家里的花园打理不好,我正好懂一些园艺,就想来看看。"她顿了顿,补充道,"说起来,她先生和我弟弟还是老熟人呢,都是喜欢下棋的人。"
南潇心中一动,想起铃木财团的会长铃木史郎和服部平藏确实喜欢围棋,而他的夫人铃木朋子...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微笑。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希望您在东京过得愉快,也希望您的朋友的花园能焕然一新。"
静华又笑了笑,转身离开,墨色的和服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珍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宛如一幅行走的浮世绘画。南潇看着她的背影,目暮警官等人依旧恭敬地候在一旁,忽然觉得,米花町的这个梅雨季,似乎也没有那么潮湿阴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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