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立夏，蝉鸣在光明集团的写字楼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盯着监控截图上的车牌号，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京A·88888”——三天前，这辆车出现在老旧小区施工现场，而车主登记信息显示，是光明集团财务总监的小舅子。屏幕右下角的聊天框弹出陈宇的消息：“刚拍到他们往树洞塞信封，和当年秘书长藏证据的手法一模一样。”
清晨巡查栈道时，施工队李队长蹲在新铺的槐花地砖旁，扳手敲出空心的声响：“苏科长，这片区域的混凝土标号不对，”他掀起地砖，底下的水泥层薄得能看见钢筋，“按图纸该用C30，这分明是C20——和三年前开发区土地案的偷工减料手法，太像了。”手机里跳出林悦的消息，附带份检测报告：“光明集团指定的建材商，工商信息显示曾用名‘宏远商贸’——正是李建军当年洗钱的皮包公司。”图纸上的“古树记忆区”红线被悄悄外扩，刚好覆盖清水县老槐树的根系保护区，角落的批注写着“陈董特批”，字迹和秘书长忏悔信里的签名，在顿笔处如出一辙。
深夜潜入光明集团档案室，老式保险柜的密码锁转动时，我想起陈光明给的铜钥匙——他说“密码是你父亲的生日”，但连续三次输入错误，锁芯发出报警前的蜂鸣。“试试‘1907’，老槐树的编号。”林悦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柜门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最底层的牛皮账本上，“槐香基金”的收支记录停在2024年冬至——正是神秘资助到账的日子，而500万汇款的去向栏，被人用修正液涂得模糊，底下隐约露出“地下管网”西个字。夹在账本里的U盘插入电脑，跳出段加密视频：2018年土地案现场，陈光明正和秘书长碰杯，背景墙上的规划图，正是如今“民生基建项目”的雏形。
调阅写字楼地下车库的监控，看见陈光明的车在凌晨三点驶入，副驾驶下来的人戴着黑色口罩，手腕内侧有枚槐花纹身——和当年火场里的袭击者一模一样。“是老周的徒弟，”林悦指着监控截图，指尖划过那人袖口的银链，“去年扫黑行动时漏网了，现在成了光明集团的‘安全顾问’。”视频里，两人从后备厢搬下几个铁皮箱，箱体编号“HY-07”——和秘书长藏赃款的箱子编号序列连贯，而箱子上的指纹，经比对，竟有80%吻合陈光明的右手拇指。
再次蹲在赵大爷的老槐树下，树洞深处的铁皮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泛黄的纸条，用红笔写着：“苏然，当你看见这行字时，我应该己经把真相埋进泥土里——光明集团的资助，是给你的‘投名状’，他们想借‘民生项目’把脏钱洗白，顺便控制管网审批权。”落款是个歪扭的槐花图案，花蕊处标着“1009”——我和林悦在清水县种树的日期。纸条背面印着淡淡的油印，是光明集团的“内部备忘录”，重点标注“搞定苏然，即可打通老城片区地下管网垄断”，附件里甚至有份伪造的“受贿转账记录”，收款人账号正是我的私人账户。
暴雨倾盆的深夜，光明集团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玻璃映着闪电。“陈董果然记得1985年的约定，”我把账本摔在桌上，U盘里的视频正在投影上播放，“但你当年和老王刻下的‘槐香不灭’，早就在脏钱里发了霉——那笔500万资助，根本不是秘书长的忏悔，是你们设的局，用‘老槐树’当幌子，把黑手伸进民生项目。”
陈光明坐在皮椅上，指尖敲着桌面，镜片后的眼睛在闪电光里忽明忽暗：“苏然，你以为真的有‘清白的资助’？当年秘书长把境外账户交给我时就说，‘想让项目落地，就得学会和泥土里的根打交道’——老槐树的根扎得深，可泥土里藏着什么，你真的看清了？”他忽然点开桌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出我父亲的记账本扫描件，“你父亲当年记工分时，难道没见过老百姓为了半袋槐花蜜红脸？人性啊，从来不像树那么首。”
窗外的惊雷炸响，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林悦带着特警冲进会议室时，陈光明正把一杯槐花蜜茶推给我，茶色在闪电里泛着暗红：“喝吧，这蜜是清水县最后一棵老槐树的花酿的——当年你父亲教我认年轮时，说‘树的疤越多，根越稳’，可他不知道，有些疤，是人为了让根扎进不该去的地方，硬生生砍出来的。”
我盯着茶杯里浮沉的槐花瓣，忽然想起老王临终前攥着的那片花——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杂质。而此刻陈光明的话，像把刀，狠狠扎进老槐树的年轮里：原来最可怕的阴谋，从来不是明面上的刀光剑影，是披着“初心”的外衣，把脏手伸进老百姓的“念想”里，用槐花的香，掩盖泥土里的臭。
林悦的手铐在闪电中闪过冷光，陈光明起身时碰倒了桌上的相框——1985年他和老王在老槐树下的合影，背面用铅笔写着“槐香之路，莫忘来处”，字迹被水洇开，像滴后悔的泪。而我知道，这场关于“阴谋”的揭露，从来不是终点，是让老槐树的根，从此真正扎进干净的泥土里，让所有披着“初心”的谎言，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暴雨冲刷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远处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却始终挺首了腰杆——就像那些真正把根扎进老百姓心里的人，任他阴谋如暴雨，初心如槐花，终将在洗净铅华后，绽放出最干净的白。而掌心的银戒指，此刻贴着陈光明留下的铜钥匙，忽然发烫——原来有些“印记”，注定要在黑暗里经历淬炼，才能让“韧守”二字，真正刻进年轮，刻进泥土，刻进永不褪色的初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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