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盐运司的飞檐在暮色中挑开最后一缕金光时,顾沉舟正捏着半块焦黑的盐晶。那是今早盐工老周头从床底摸出来的,表面还留着未干的血渍——“顾大人,这是我阿爹临终前塞给我的,他说‘见晶如见龙’。” “顾大人!”门房的声音带着颤音,“京城暗卫送来急报,说‘盐引残片’现世了!” 顾沉舟的指节骤然收紧。他记得三日前在都察院查到的密档:洪武三十年,沧州盐场曾因“盐引造假”被抄,当时的盐运使正是张侍郎的祖父。而“盐引残片”西字,与顾母失踪前留在盐井的半块玉佩,纹路竟能严丝合缝。 “岚儿。”他转身看向卫岚,后者正捧着盏盐晶灯,灯芯的盐晶泛着幽蓝的光,“收拾行装,连夜赴京。” 卫岚的手微微一颤。她望着案头那盏盐晶灯,灯芯突然爆出细碎的光:“阿福叔说,我阿娘临终前说,顾夫人和她,是‘盐脉的双生魂’。一个护盐引,一个守盐母……”她的声音哽咽,“或许,您娘根本没死?” 顾沉舟的喉结滚动。他想起昨夜老周头攥着他的手说的话:“我阿爹临终前说,顾夫人失踪那天,盐田的水也是红的。她抱着您往井里跑,身后跟着七个戴斗笠的男人,每人手里都举着带血的盐刀——为首的,腰间挂着块‘菊纹’玉牌。” *** 京城西市的灯火在子时泛着冷光。顾沉舟站在“云来客栈”二楼,望着楼下络绎不绝的盐商。他们腰间的盐引在月光下泛着金红,与他怀里的半块残片形成诡异的对称。 “顾大人。”暗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目标在‘听潮阁’。” 听潮阁的雕花木门半开着,门内飘出檀香。顾沉舟刚跨进门,便撞见个穿猩红锦袍的男人——他的左眼戴着块黑布,露出的右眼里泛着妖异的青,腰间挂着块“菊纹”玉牌,与老周头描述的“盐晶兽饲主”分毫不差。 “顾沉舟!”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你以为毁了我盐晶兽的‘邪珠’就能护脉?真正的龙,才刚醒!” 顾沉舟的瞳孔骤缩。他看见男人腰间的玉牌突然泛起红光,与自己怀里的盐引残片产生共鸣。残片上的纹路竟开始流动,像条活物般钻进男人的玉牌。 “这是……”卫岚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举着盐晶灯,灯光映得男人的玉牌泛起白霜,“阿娘说,这是‘蚀脉龙纹’!当年倭国用它吸尽了我朝三处盐脉!” 男人的笑声震得梁上的铜铃乱响:“不错!三百年前,我祖先用这龙纹玉吸了沧州、淮安、福州三处盐脉,换得倭国‘菊纹丸’商船百年通行权!如今,这龙纹玉认主了——”他的目光扫过顾沉舟怀里的残片,“它说,你娘的血,是解开最后一层封印的钥匙!” 顾沉舟的指节捏得发白。他终于明白,为何顾母失踪前会在盐井留下半块玉佩——那根本不是遗物,而是“蚀脉龙纹”的锁魂印!而老周头说的“见晶如见龙”,指的是盐引残片与龙纹玉的关联。 “岚儿!”他大喊,“盐晶灯!” 卫岚举起盐晶灯,灯光映得龙纹玉泛起金光。盐工们的盐晶灯从西面八方涌来,将听潮阁团团围住。小盐妞站在最前,举着那只焦黑的盐晶花,脸上沾着血,却笑得比阳光还亮:“顾大人!我们把盐晶兽的‘邪珠’扔进海里了!它再也不能吃活盐啦!” 男人的脸色骤变。他突然抽出腰间的盐刀,刀身上的“菊”字泛着冷光:“顾沉舟!你以为民心能挡龙纹?当年我祖先就是用盐工的血祭龙,才换得这等威风!” 话音未落,盐工们的盐晶灯突然同时炸裂。蓝光如潮水般涌出,将龙纹玉的光晕彻底碾碎。男人的惨叫声刺破夜空,他的右眼突然渗出黑血——那是被活盐灼伤的邪祟之血。 “不可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龙纹玉明明认主了……” “龙纹认的不是玉。”卫岚举起盐晶灯,灯光映得玉牌泛起暖光,“是民心。” 顾沉舟望着逐渐恢复平静的听潮阁,望着卫岚泛红的眼尾,忽然明白:所谓“盐阙藏龙”,从来不是龙纹的胜利,而是民心的胜利。那些被血染红的盐粒,最终会在盐工的手里重新结晶,变成最纯净的活盐——就像顾母、卫母,就像所有为盐脉流血牺牲的人,他们的信念,终将化作最坚韧的盐脉,守护这片土地。 “走。”他拉起卫岚的手,“去见皇上。” 卫岚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颤。她望着他侧脸上的光,突然想起昨夜在盐井里,盐母画像里女子说的话:“盐脉在民,民心即天。”此刻,这句话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原来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盐晶,不是盐引,而是千万双为公平而握的手,是千万颗为正义而跳的心。
(http://www.qiushuxsw.com/book/jcljcw.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