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怡的素描本摊开在桌上，最新那页画着一只断翅的蝴蝶，铅笔线条里嵌着细密的机油颗粒。
"你知道她为什么总去流浪猫救助站吗？"顾骁的声音突然放柔，"因为那里有你安装的微型摄像头。"他调出自动贩卖机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调整袖口，露出半截蝎形疤痕，"李心怡蹲在猫箱前给小猫上药时，你通过实时画面选中了她，对吗？"
王志强的左眼突然不受控地跳动，他盯着素描本里蝴蝶的触须，像是在凝视某种远古符号。
顾骁注意到他无名指根部有圈淡色的环形痕迹，那是长期戴婚戒留下的印子。当他将第三份档案——苏雯的失踪报告——推过去时，王志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唾沫里混着血丝。
11:15审讯室
"苏雯的猫形U盘里存着什么？"顾骁的问题如匕首般首插要害，"是你老婆的病历，还是你们当年的结婚录像？"
王志强的身体猛地僵住，咳嗽声戛然而止。
单向玻璃上的水珠终于坠落，在桌板上砸出细碎的水痕。
乔鹤汐适时推门而入，将最新的DNA报告拍在桌上："暗格里的女性内衣上，除了三位受害者的皮屑，还有另一个女性的DNA。"她特意将"另一个"三个字咬得极重，"斗型纹，AB型血，和你前妻林小夏的体检记录完全吻合。"
空气里突然弥漫起铁锈味。
王志强盯着报告上的基因图谱，喉结像卡着碎玻璃般上下滑动。
顾骁注意到他右手食指无意识地着手铐边缘，那是在汽修厂拆解电容传感器时的习惯动作。
"林小夏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乔鹤汐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但事故现场的刹车痕显示，她当时驾驶的车辆被人为改装过液压制动系统。"她调出车库暗格的液压装置照片，"和你后备箱里的装置用的是同一款电磁阀，序列号都以PX-07开头。"
王志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手铐撞击桌板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某种濒临崩溃的节奏。
顾骁抓住时机，将物证袋里的工装靴推到他面前："尺码42，比你的脚小两码。"他用激光笔照亮靴底的荧光皮屑，"这个人每天和你一起工作，帮你处理现场，甚至帮你安装健身房的储物柜——那些多出来的20厘米柜体，足够藏下一个昏迷的女孩。"
12:08心理攻防
观察室里，李琳突然指着监控屏幕："看他的脚！"
画面中，王志强的左脚正以每分钟120次的频率敲击地面，这是典型的焦虑表现。
乔鹤汐翻开林小夏的尸检报告，瞳孔突然收缩："她指甲缝里有汽车防冻液残留，和周雨婷案发现场的是同批次。"
顾骁猛地拽过审讯椅，在王志强对面，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你以为用致幻剂、换工装靴就能脱罪？"他从口袋里掏出微型储存卡，在灯光下转动，"这里面藏着你和林小夏的全部犯罪记录，那些淡绿色液体不是防冻液，是防止数据氧化的保护剂。"
王志强的眼神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盯着储存卡，嘴唇蠕动着像是在念某个名字。
顾骁乘胜追击："三年前的劫钞案，林小夏负责销赃，你负责改装车辆。后来她得了渐冻症，你怕她暴露罪行，就伪造车祸——但你舍不得她，所以把她的内衣藏在暗格里，每天对着监控录像重温'共同作案'的。"
"别说了！"王志强突然怒吼，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她只是想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周雨婷那个贱人，明明是自己磕了药发酒疯，却投诉我性骚扰，害小夏被房东赶出去..."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小夏走后，我总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她，她说那些女孩的眼神和当年的周雨婷一样恶心..."
13:45真相拼图
乔鹤汐在走廊撞见抱着物证箱的小陈，箱底露出一角泛黄的病历单。
她猛地抽出那张纸，上面"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诊断日期赫然是2023年3月15日——比林小夏"车祸"早了三个月。
"他在说谎。"乔鹤汐冲进审讯室，将病历拍在王志强面前，"林小夏确诊后，你就开始策划利用她的病情作案，对不对？那些女性内衣上的DNA，根本不是她的，是你从网上买的二手衣物！"她调出车库监控，"每次作案后，你都会对着暗格自言自语，其实是在模拟和她对话，满足你扭曲的共生幻想。"
王志强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像被抽走骨头般瘫在椅上。
顾骁抓起他的左手，掰开紧握的拳头，掌心里赫然攥着半枚破碎的熊猫挂件——和周雨婷手机反射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以为用林小夏做挡箭牌就能脱罪？"顾骁的声音像冰锥般刺入对方耳膜，"真正的共犯，是你在蓝氧健身房认识的私教陈雨彤。她穿42码的工装靴，有斗型纹，而且..."他调出健身房储物柜的监控，"上周三你安装柜体时，她就在隔壁更衣室，用手机拍下了整个过程。"
王志强终于崩溃，额头重重磕在桌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是...是她教我用致幻剂，说这样能让那些女孩的眼神变得温顺..."
他抬起头，满脸泪痕，"但我没杀她们，我只是想让她们尝尝被监控、被恐惧支配的滋味，就像当年小夏被人指指点点那样..."
雨停了，顾骁站在蓝氧健身房街道对面，看着法医将装证物一件一件的装进箱子里。
乔鹤汐拿着平板电脑走过来，屏幕上是新的检测报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王志强的心理评估出来了，他有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幻想妻子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顾骁盯着窗外的警戒线，远处的蓝氧健身房正在被查封，几个穿制服的警员抬出带血的储物柜。
他摸出兜里的储存卡，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里面除了犯罪记录，还有一段时长七小时的监控录像，记录着王志强对着暗格说话的全过程，而镜头里的他，时而用自己的声音，时而用变声器模仿女性。
"真正的共犯不是陈雨彤，"顾骁将储存卡插进电脑，画面里的王志强正对着内衣说话，声音突然变得尖细，"是他自己。林小夏死后，他分裂出了第二人格，那个'她'，从来就不存在于现实里。"
乔鹤汐看着屏幕上交替出现的两种微表情，背后泛起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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