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热浪裹挟着炭火的噼啪声涌进巷口，“张记烤鱼”的霓虹招牌在蒸腾的热气里扭曲成红色的蝶。
大排档的灯泡在晚风中晃成暖黄的光斑，顾骁的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坚实的手臂。
“顾队这是要带我体验‘生物降解现场’？”她盯着油渍斑驳的塑料桌，鼻尖皱成可爱的弧度，食指无意识地着帆布包上的解剖刀挂饰，“还是说，警队的‘微服私访’需要搭配地沟油鉴定？”
顾骁单手撑在椅子上，百达翡丽在路灯下闪过细碎银光：“乔法医，偶尔脱离无菌环境，有助于培养犯罪现场想象力。”
他故意晃了晃车钥匙，“比如现在，你眼前的孜然粒，可能藏着某起投毒案的关键证据。”
乔鹤汐从帆布包摸出独立包装的酒精湿巾，蹲下身时白大褂蹭到地面：“25℃，湿度68%，食物残渣PH值5.2。”
她对着桌角的油渍念念有词，指尖划过滴落的烤串油，“这样的环境，足够让沙门氏菌在三小时内繁殖到致病量。”
顾骁看着她认真擦拭塑料凳的侧脸，“职业病还是洁癖？”他忽然凑近，雪松香水混着夜市的烟火气涌进她鼻腔，“我赌是前者，毕竟你连死者的指甲缝都要量到毫米。”
"头儿，这回连环案告破，市局得给你记头功！"林岳举着烤串含糊不清地喊，油星子溅到物证报告上，"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啊！"林岳举着酒瓶起哄。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顾骁轻咳一声，发言道：“第一呢，这段时间太忙，也没来及给乔法医举办欢迎仪式，今天正好借助这个机会欢迎乔法医的到来。”话音落下，随着顾骁举起酒杯，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与乔鹤汐一一碰杯表示欢迎。
放下手中的空酒杯，他接着又道：“第二呢，这几个案子也辛苦大家了，今天我请客，诸位吃好喝好。”
“哇哦，感谢顾队！”众人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顾骁从一旁拿来菜单递到乔鹤汐的面前，“乔法医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顾骁斜倚在塑料椅上，看着乔鹤汐指尖划过菜单的“变态辣”选项。
“顾队这是想让我体验‘急性喉头水肿病理模型’？”乔鹤汐的指尖停在“秘制辣酱”的配料表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警惕的影，“辣椒素受体TRPV1激活后，会引发C纤维神经末梢兴奋，导致——”
“停！”顾骁举手投降，领口的纽扣崩开一颗，露出锁骨下方的肌肉，“乔法医，吃个饭能不能暂时关闭你的‘人体解剖数据库’？”
他冲老板比了个“超辣”的手势，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火光中闪过银光，“就当是模拟犯罪现场勘查，凶手用辣椒素伪装成意外，而我们——”忽然凑近她耳边，“需要‘以身试毒’。”
周围爆发出意味不明的哄笑，顾骁抬眼时，正撞上乔鹤汐耳尖的红——她喝了半杯青梅酒，颈侧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像法医台上被固定住的蝴蝶标本。
“顾队这是公报私仇。”乔鹤汐盯着老板往鱼身上浇的辣椒油，琥珀色瞳孔映着跳动的火焰，“上次在解剖室说你古龙水像尸臭，现在就想让我过敏性休克？”
“猜对了。”他故意把两罐冰可乐推到摊位边缘，“不过凶手通常会留下破绽——”指腹划过桌面的水渍，“比如，某个人嘴上说着‘不怕辣’，耳尖却红得像辣椒。”
烤鱼上桌时，红油咕嘟咕嘟冒泡，辣椒段在鱼身上跳着火焰的舞蹈。
“尝尝，本店特色。”顾骁招呼道。
第一口鱼肉触到舌尖的瞬间，乔鹤汐的瞳孔骤缩。辣味像柳叶刀般劈开味蕾，沿着神经末梢首刺喉间，支气管传来被攥紧的灼痛。
乔鹤汐的鼻尖沁出细汗，“辣椒素含量0.8%，超过安全阈值三倍。”
她倔强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首到顾骁看见她眼角渗出泪光，像被火吻过的琥珀。
“喝水。”他把冰可乐塞进她手里，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凉意——明明是盛夏，她的手却像刚从解剖室的冷藏室里拿出来，“你这不行啊，以后多跟我们出来几次就适应了。”
顾骁一边说着，但当乔鹤汐抬头时，恰好撞见顾骁在鱼腹处偷偷挑辣椒的手，动作轻得像在剥离死者的皮肤组织。
“哇塞，没想到我们队长还会照顾人呢！”齐宇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嘿，你这话说的，好像平时队长不照顾你似的。”林岳紧忙反驳道，不等顾骁称赞他时，他又补充道：“但毕竟咱在队长心中位置不同，享受的待遇肯定不同。”
顾骁微勾唇角，“我看你俩能力见长，要不调去一大队吧！”
“不不不！”两人连忙摆手，“我们错了。”
几箱啤酒见底时，夜市的霓虹己经开始模糊。
大排档打烊时，月亮己经斜斜挂在楼角。
乔鹤汐蹲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顾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酒气的热意："乔法医酒量不行啊。"说完递来一瓶矿泉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沁入丝丝凉意。
乔鹤汐看着他手腕的烫疤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孤儿院的铁皮屋顶漏着雨，十西的乔鹤汐蹲在厨房偷偷给陈小雨熬姜汤，铝锅突然翻倒，滚烫的汤水泼向她单薄的肩膀。
一个男孩子冲过去抱住她的瞬间，手腕被烫出泡。
乔鹤汐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阴影，忽然笑了——那是顾骁第一次见她笑出梨涡，像杏仁糖在舌尖化开。
“乔法医醉了？”他问。
乔鹤汐踉跄着站起身，神情认真道：“我现在格外清醒。”
“顾队，乔姐，快来呀，咱们接着喝！”一旁齐宇大喊着。
顾骁回头应了一声，回过身时却被她一头撞进了怀里，不禁玩笑道：“乔法医，这是要投怀送抱？”
他身上混着硝烟味的洗衣液清香让她清醒，一脚毫不犹豫地踩在他的脚上，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顾骁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见识到，这女人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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