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巷口那点惨淡的天光,乔鹤汐站在堆积的垃圾阴影边缘。她穿着深色的修身衬衫,身姿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沉静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短暂的死寂。
黄毛的目光像黏腻的爬虫,在乔鹤汐脸上、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了几个来回。最初的惊愕迅速被一种下流的兴趣取代,嘴角咧开一个令人作呕的弧度,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哟呵!”他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松开揪着陈小川的手,往前踱了两步,挡在乔鹤汐和小川之间,眼神轻佻,“今儿什么风,吹来这么个水灵的妞儿?怎么着,路见不平?还是看上这小子了?”他身后的混混们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猥琐哄笑。
陈小川猛地抬起头,额角的伤口流下的血混着汗水,划过他苍白的脸颊。他看向乔鹤汐,那双总是带着警惕和疏离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焦急和惊恐,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拼命示意她快走。
乔鹤汐没看他,目光平静地落在黄毛脸上,像在看一件死物。
“他欠你们多少?”她问,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黄毛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多少?哈哈!妞儿,你替他出头?行啊!”他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下流的手势,“陪哥几个乐呵乐呵,这账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话音未落,他那只带着肮脏指套的手,竟朝着乔鹤汐的脸颊轻佻地伸了过来。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乔鹤汐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捕食前的鹰隼。她上半身以毫厘之差后撤,黄毛的手指带着腥风擦着她的鼻尖掠过。与此同时,她的左腿如同蓄满力量的钢鞭,毫无征兆地向上弹起!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重到极点的闷响。
黄毛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扭曲,眼珠暴凸,身体诡异地向上弓起,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喉咙里只挤出“呃嗬”一声短促的抽气,整个人就双脚离地,被那股恐怖的力量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面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混混身上。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撞翻了几个散发着恶臭的油漆桶,稀里哗啦滚作一团,刺鼻的油漆味瞬间弥漫开来。
剩下的三个混混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剧变彻底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却驱使着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抄起地上散落的木棍、半截砖头,红着眼朝乔鹤汐扑来!
混乱爆发。
狭窄的死胡同瞬间成了斗兽场。
乔鹤汐的身影在三个疯狂扑击的身影中穿梭、腾挪,快得几乎拉出残影。她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极致,却带着可怕的效率。
侧身避开呼啸砸下的木棍,顺势扣住对方手腕,反关节一拧——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响起。
旋身,手肘如铁锤般精准地砸中另一个混混的软肋,对方哼都没哼一声,捂着肚子下去。
第三个混混举着砖头从侧面偷袭,乔鹤汐头都没回,一个迅猛的后蹬腿,脚跟狠狠踹在对方的小腿迎面骨上。那混混惨叫一声,抱着腿滚倒在地,痛苦地翻滚。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五个混混,此刻像被扔进滚水里的蛆虫,蜷缩在污秽的地上翻滚、呻吟。
黄毛蜷缩在油漆和垃圾堆里,捂着被踹中的要害部位,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着,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痛苦的倒气声。
死胡同里只剩下粗重痛苦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刺鼻的油漆味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乔鹤汐微微喘了口气,平息了一内奔涌的力量。她看也没看地上那几个蠕动的垃圾,径首走到墙边,在陈小川面前蹲下。
少年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后背死死抵着墙,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刺猬。他死死低着头,散乱的额发遮住了眼睛,只有瘦削的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刚才那短暂而暴烈的打斗,如同噩梦般在他眼前上演。
“小川。”乔鹤汐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不易察觉的温和,伸出手,“没事了,起来。”
陈小川犹豫了几秒,那只沾满泥污、冰凉而微微发抖的少年人的手,终于小心翼翼地抬起,轻轻地搭在了乔鹤汐的手心。
乔鹤汐微微用力,将他拉了起来。少年的身体还有些虚脱般的摇晃,但勉强站住了。
“走吧,”乔鹤汐环视了一下这片狼藉的污秽之地,目光扫过地上那几个仍在痛苦呻吟的身影时,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跟我回家。”
她转过身,准备带他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刚迈出一步,左臂外侧靠近手肘的位置,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痛感来得极其突然,像被烧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瞬间穿透了刚才打斗时紧绷的神经。
乔鹤汐的脚步顿住,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袖子上,靠近手肘的地方,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边缘的布料翻卷着,露出里面深色的内衬。
一道细细的血线正从破口处迅速洇开,如同一条蜿蜒的红色小蛇,在深色布料上缓慢却刺目地蔓延。
是刚才混乱中,某个混混手里碎裂的玻璃瓶边缘?还是地上那些废弃铁皮桶的锋利豁口?她甚至没感觉到是什么时候划到的。
伤口不深,但位置刁钻,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布料摩擦,痛感清晰地加剧。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带着轻微颤抖的手,猛地抓住了她大衣的下摆。
乔鹤汐回头。
陈小川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死死地盯着她手臂上那道洇开的血痕。他脸上的震惊和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惧的苍白。
“没事!”乔鹤汐声音温和。
“小汐姐……”一个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单音节,艰难地从他颤抖的唇缝里挤了出来。那声音又轻又抖,却像一根细针,猛地刺破了巷子里污浊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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