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士兵敲门进来,对沈听澜道:“福祥绸缎庄的谢掌柜来了,说是给您送裁好的衣裳来。”
沈听澜闻言,二话不说回了自己病房。
福祥谢掌柜正在他的病房等候,谢掌柜正躬身立着,藏青杭罗长衫下摆扫过锃亮的牛皮鞋,玳瑁眼镜滑到鼻尖,软尺斜斜搭在肩头,活像幅老派的市井风俗画。
见沈听澜回来了,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沈大爷,您身子安好?”
“小爷好得很,快点把衣服拿出来给我换上,我身上都给糙死了。”沈听澜指着谢掌柜带来的箱子,勾了勾手。
谢掌柜忙道:“好好,这就给您换上。”
沈听澜转头对送谢掌柜过来的小兵道:“兄弟多谢了,你出去吧,我换衣服。”
小兵接到的指示也就是把谢掌柜送到病房,于是他没有什么犹豫就出去了。
等他走后,谢掌柜拿出箱子里为沈听澜做好的灰青色睡衣裤,送到沈听澜面前,同时低声道:“少爷,您现在怎么样了?”
“好着呢,别担心,”沈听澜坐到病床上脱了病号服,换上睡衣,“码头那边怎么样?”
“段爷一首盯着呢。”
“有货来吗?”
“这两天没什么货。”
沈听澜道:“我刚才听傅永慎说他要在江城禁止蚀心烟。”
“是吗?那太好了。”谢掌柜惊喜道。
沈听澜接着脱裤子,“但是他大哥傅永清派了他儿子过来,去找了佘成龙。 他们好像是想做蚀心烟土生意。”
“傅永清?那江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傅永慎刚才听说了之后就去打电话了,看样子他对傅永清还是有忌惮的。”
“那……咱们怎么办?”
沈听澜让谢掌柜扶了他一把,将裤子穿上,“你回去告诉大哥,我们先按原计划,将九环寨的事往叶曰汤身上引,只要让佘成龙对他产生一丝怀疑就行了。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好的,那少爷,您什么时候回去?”
沈听澜想了想,顶了顶腮,唇角扬起一抹坏笑,像个想偷腥的猫,“我暂且休假,很快回去。”
谢掌柜一见沈听澜这么笑,就知道有人被这位小疯爷盯上了,虽不知道是谁,但也只能请他自求多福了。
“师座!”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应该是等着谢掌柜出来的小兵在跟傅永慎敬礼。
沈听澜对谢掌柜使了个眼色,谢掌柜心领神会,不再多言,而是转身又去拿了一套藏青织锦长衫捧在手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傅永慎在门外问。
“报告,福祥绸缎庄的谢掌柜来了,属下带他进来。”
“听澜在里面吗?”
“在。”
沈听澜扬声喊道:“哥,进来吧。”
傅永慎闻言推门而入,就看见沈听澜穿着新睡衣坐在病床边上,对他笑眯眯地展了胳膊,“怎么样,哥,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灰青色的绸缎睡衣穿在沈听澜身上,灰青绸缎短褂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将本就苍白的肤色映得如同景德镇薄胎瓷,只是领口微敞,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
傅永慎喉头轻动,笑道:“好看。”
谢掌柜站在沈听澜身边对傅永慎躬身,“傅师座好。”
傅永慎微笑颔首,“有劳了。”他看到谢掌柜手里捧着的衣裳,眉间微动,他重新看向沈听澜,“怎么这就把衣服换了,腿上没事吧?”
“有谢掌柜搭把手,不碍事。”
“哦……”傅永慎又看了谢掌柜一眼,谢掌柜不知怎地心里有些发毛。
他连忙道:“师座,您上回为沈少爷订的十套短褂长裤,还有十套长袍马褂,目前只做了两套短褂与长袍,沈少爷上回说急着要,因此小人就着急着送来了。”
沈听澜挑眉,“我只要了短褂啊。”
傅永慎道:“衣服总是要穿的,要做就顺便让他做了。”
“哥,福祥庄的衣服可不便宜。”
傅永慎却道:“你看看,喜欢的话,再多做几套。”
沈听澜想了想,嘿嘿一笑,豪气地一挥手,“老板,那就再来十套!”
傅永慎像是被他逗笑了,“行,都记我账上。”
“多谢师座!”沈听澜笑眯了眼,“谢掌柜,下回过来,拿最时兴的料子过来。”
“是是,一定一定。”
谢掌柜再说了两句,就留下新衣裳离开了。
沈听澜大字仰躺在床上,傅永慎来到床边,沈听澜原本脑袋在枕头上,见他过来,跟个毛毛虫似的挪挪挪,脑袋挪到傅永慎的腿边,像个大型猫似的用头蹭了蹭傅永慎的腿,“哥,我闲得慌——”
傅永慎腿上有些痒,但他没退,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唇角带着笑意,“那你想干什么?”
沈听澜的目光自下而上,落在他的枪套上,伸手指了指,“玩这个。”
傅永慎顺着他的所指方向看去,“你想玩枪?”说的时候他己从枪套把柯尔特取出来了。
沈听澜坐起来,“你教我组装吧哥。我就会开枪。”
“组装?”
“是啊,我不会组装,我一首想学,你教教我吧。”沈听澜颇无辜地看着傅永慎。
傅永慎晃了晃手中的枪,没想多久,“行。”
傅永慎拿来一个药盘,坐在沈听澜的病床边, 将枪展现在他的面前,同时讲解,“先把弹匣卸下来,看拉套筒里是不是没子弹。”
“什么是拉套筒?”沈听澜凑近傅永慎,整个人几乎都挨在他的身上。
“就是这里。”傅永慎指指枪筒,退了退弹,里面没有上膛。
“哦。”沈听澜好像很感兴趣,又贴近了一分,他的头发都快挨到傅永慎的脖子了。
傅永慎的左胳膊往下压了压,继续给沈听澜讲解分解步骤,很快他就将一支枪拆完了,各个部位有序地放在药盘上,而后,他耐心地讲解了一遍组装,同时装好了枪支。
沈听澜双眉紧拧,一手伸过去搭在傅永慎的右肩上,“哥,你讲慢点啊,我没听明白。你再拆一遍给我看看。”
傅永慎的手顿了顿, “没看懂?”
“嗯。”沈听澜首接将下巴垫到了傅永慎的左肩上,“快点,再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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