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 竹林夜奔
云南边境竹林,22:17
月光透过竹叶缝隙,在蔡意涵脸上织出破碎的银网。她怀里的婴儿突然发出尖细的啼哭,声音像极了实验室里被注射病毒的幼猴。少女祭司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血管——这个名叫「蒂卡」的缅甸少女,刚才正是用这双手咬断了丧尸的喉咙。
「嘘——」阿玉举起蓝牙音箱,里面播放的傣族儿歌己经循环到第三十遍,「它们对节奏敏感,不能停。」她的校服裙摆还在冒烟,那是焚尸炉的火星溅上的痕迹。
蔡意涵低头看向婴儿,襁褓上的樱花刺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摸出父亲实验室的手册,翻到「胚胎培育」章节,配图里的胎儿有着与这婴儿相同的瞳孔——虹膜周围环绕着紫色放射状纹路,像被病毒染透的曼陀罗。
「他叫小光,」阿玉轻声说,「平安镇的接生婆说,他出生时脐带缠着丧尸的手臂,却哭得特别响亮。」
蔡意涵的手指悬在婴儿眉心,那里有块淡紫色胎记,形状像朵含苞待放的樱花。蒂卡突然指着竹林深处,用缅甸语急促地说:「灯,鬼火!」
远处果然有蓝绿色的光点浮动,不是萤火虫,而是恒河丧尸特有的荧光血。蔡意涵握紧格洛克,却发现弹匣早己打空。她看向蒂卡,少女正用圣线绑住折断的竹枝,尖端磨得比匕首还锋利——这是她在净化军里学会的第一件事:用神圣的工具杀人。
「是桑杰的追兵,」蔡意涵把婴儿塞进阿玉怀里,「他们用荧光血标记了我们。」她掀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的针孔,「我的血能干扰他们的追踪,你们先走,我去引开——」
「不行!」阿玉抓住她的白大褂,「你后颈的纹路都紫成这样了,再出去就是找死!」
蒂卡突然拽住蔡意涵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少女的胸口有处凹陷,显然是被烙铁烫伤后留下的疤痕。她用缅甸语混着泰语说:「姐姐,光,给我。」
蔡意涵愣住了,这是蒂卡第一次主动开口。她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光的掌心正发出微弱的荧光,和她在引擎室变异的丧尸掌心一样。婴儿停止啼哭,转头看向蒂卡,嘴角扯出个天真的笑容。
「他在回应你,」蔡意涵轻声说,「你们都被注射过类似的病毒载体。」
蒂卡点点头,从脖子上摘下串着牙齿的项链——那是净化军里每个孩子的「礼」信物。她把项链挂在小光脖子上,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竟与丧尸脚踝上的铜铃声频率一致。
竹林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是日本防化兵的军靴踩断竹枝。蔡意涵摸出最后一支镇静剂,对准自己手臂扎下去——她知道父亲的部队想要活的,只要保持清醒,就能争取更多时间。
「走这边,」她指着竹林东侧,那里有条被藤蔓覆盖的溪流,「顺着水走,荧光血会被稀释。」
「那你呢?」阿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蔡意涵掏出樱花怀表,表盘己经碎裂,指针永远停在22:07——那是张凌皓坠落的时刻。她把怀表塞进阿玉手里:「如果我没回来,去印度找拉维,他有恒河丧尸的血样。还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小光身上,「别让任何人解剖这孩子。」
蒂卡突然抱住她的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白大褂。这个曾被教导「人类皆有罪」的少女,此刻却像只受伤的幼兽般寻求温暖。蔡意涵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摸到凹凸不平的烙痕,喉咙突然发紧——她想起自己七岁时,父亲也是这样抚摸她的头,然后给她注射第一针基因编辑药剂。
「活下去,」她在蒂卡耳边说,「你比任何圣线都干净。」
少女松开手,眼中闪过坚定。她举起竹矛,对着竹林深处吹响口哨——那是模仿丧尸群的集结信号。蔡意涵趁机向西侧跑去,白大褂在月光下像面招展的白旗,果然引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意涵!」蔡明远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你母亲在东京等你,她很想念你。」
蔡意涵猛地刹住脚步,心脏仿佛被攥紧。母亲三年前死于「意外车祸」,父亲却在此时提起她。她躲在竹树后,看见防化兵的探照灯扫过前方空地,父亲站在首升机旁,手里拿着个金属盒,正是她小时候装糖果的那个。
「你骗我!」她大喊,声音里带着裂痕,「妈妈根本不知道樱花计划!」
「她当然知道,」蔡明远打开盒子,里面是支封装在水晶里的樱花,「这是她最后想给你看的东西。意涵,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你是我们创造的第一个「共生体」,你的血液能让人类与病毒共存,这是妈妈用生命换来的研究成果。」
蔡意涵感觉浑身发冷,后颈的樱花纹路开始发烫。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寄来的信,最后一句是「原谅妈妈不能陪你看樱花了」,原来那不是普通的告别,而是对罪恶的忏悔。
「所以你就用我当实验品?」她走出竹林,格洛克空膛对着父亲,「用病毒杀死 billions 的人,就为了创造你眼里的『新人类』?」
蔡明远叹了口气,向防化兵示意放下武器:「意涵,你以为丧尸潮是意外?不,这是筛选。当资源枯竭时,只有能与病毒共存的人配得上延续文明。你看那个婴儿,他就是希望——融合了樱花病毒的抗冻性和恒河病毒的操控性,将来能在任何环境下生存。」
「那叫怪物!」蔡意涵怒吼,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扑克牌飞旋声。
一张梅花J擦着她的耳际飞过,精准插入蔡明远脚下的泥土。张凌皓的声音从竹林上方传来,带着血沫的沙哑:「老子见过的怪物多了,最恶心的那种都穿着白大褂。」
她猛地抬头,看见他挂在二十米高的竹枝上,战术靴渗出黑血,显然被丧尸咬伤过。他冲她眨眨眼,手里把玩着从丧尸身上顺来的铜铃——正是这铃声混淆了追兵的声呐。
「你怎么……」
「我说过,我擅长诈唬。」他扯动绑在腰间的藤蔓,整棵竹子突然弯曲,像张巨大的弹弓将他弹射向防化兵。落地时,他用蛟龙匕首割开最近一人的面罩,丧尸血混着防化兵的惨叫在月光下飞溅。
蔡明远脸色一变,对着耳麦大喊:「启动B方案!」
首升机突然升起,投下一枚照明弹。蔡意涵这才看见,竹林边缘停着数十辆冷藏车,车身上印着「樱花冻土计划」的标志,车门打开,里面装满了冷冻舱,每个舱体上都贴着照片——有东南亚的渔民,印度的贫民窟儿童,日本的相扑选手,还有张凌皓穿着陆战队制服的证件照。
「你们抓了多少人?」她的声音在颤抖。
「不多,」蔡明远戴上防毒面具,「只挑了每个种族的『完美样本』,大概两万人。等病毒净化了地表,他们会在新伊甸园醒来,成为新世界的亚当和夏娃。」
张凌皓突然冲向冷藏车,匕首划开一个舱体,里面是个戴着银镯的苗族少女,皮肤下结着冰晶——她显然被注射了樱花病毒的休眠剂。
「放开他们!」他怒吼着举起冷藏车的液压杆,「你们这是在制造活死人!」
蔡明远摇摇头:「活死人?不,是永生。意涵,看看你后颈的纹路,那不是感染,是进化。你和那个婴儿,都是人类未来的蓝图。」他向首升机招手,「跟我走,我会让你亲眼见证文明的重生。」
蔡意涵看着父亲,又看看张凌皓,后者正用身体挡住冷藏车的门,像头受伤的狮子般低吼。她想起蒂卡怀里的小光,想起平安镇焚尸炉里的「妈妈,疼」,突然举起格洛克,不是对着父亲,而是对着自己后颈的樱花纹路。
「意涵,别!」张凌皓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
枪响过后,蔡意涵跪倒在地,后颈的紫色纹路逐渐消退。她摸向伤口,发现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父亲实验室的中和剂——原来她早就把弹匣换成了装有淡蓝色液体的特制弹壳。
「你以为我会成为你的共生体?」她擦去嘴角的血沫,「抱歉,我选择当人。」
蔡明远的面具下传来叹息:「果然和你母亲一样固执。也罢,既然你选择毁灭,那就——」
他的话被首升机的轰鸣声打断。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不是日本防化兵的制式武器,而是AK-47的扫射声,带着东南亚黑帮特有的混乱节奏。
「阿南!」张凌皓笑了,「那小子终于记起欠我三百万泰铢了。」
缅甸黑帮的改装皮卡冲破竹林,车斗里的阿南叼着雪茄,用RPG对着首升机发射。蔡明远咒骂着躲进冷藏车,防化兵们乱作一团。张凌皓趁机拽起蔡意涵,冲向溪流方向,身后传来阿南的呼喊:「喂!欠我的人情这次两清了!」
溪流尽头是片罂粟花田,蒂卡和阿玉正躲在罂粟丛中,小光在她们怀里睡得正香,掌心的荧光与罂粟花蕊交相辉映。蒂卡看见蔡意涵后颈的伤口,突然从头发里摸出片恒河丧尸的荧光鳞片,贴在伤口上——奇迹般地,流血止住了,鳞片化作光点渗入皮肤。
「它们的血能治愈你,」阿玉震惊地说,「就像小光的胎记能让丧尸安静。」
蔡意涵摸向后颈,那里现在同时有樱花和荧光的纹路,交织成某种从未见过的图案。她抬头看向张凌皓,他正用匕首割开被丧尸咬伤的裤腿,露出己经发紫的小腿。
「让我看看,」她蹲下身,「可能需要用我的血……」
「省省吧,」他推开她,往伤口上撒了把罂粟粉,「老子宁可变成丧尸,也不想变成你父亲的小白鼠。」
蒂卡突然指着北方,用缅甸语说:「灯,好多灯。」
远处的山峦间,无数光点正在移动,不是荧光血,而是火把。蔡意涵举起紫外线手电筒,看见火把组成的符号——那是印度「彩虹游击队」的标志,由七种颜色的荧光粉写成,意为「幸存者的方舟」。
「是艾莎的人,」她松了口气,「他们来接我们了。」
张凌皓拄着匕首站起来,罂粟的麻醉作用让他有些踉跄。他看向蔡意涵,后者正抱着小光,任由蒂卡用荧光鳞片为她包扎伤口。月光洒在她发梢,将几缕黑发染成银白色,像落了层早雪。
「后悔救我吗?」她轻声问。
他笑了,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后悔没早点给你扎针,省得你总爱往枪口上撞。」
远处传来艾莎的呼喊,带着宝莱坞电影特有的夸张腔调:「亲爱的博士!我们带了咖喱和AK-47,选一个?」
蔡意涵站起身,后颈的纹路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她看向父亲逃离的方向,首升机己经变成夜空中的小点,冷藏车的引擎声逐渐消失在缅甸边境。
「选活着,」她牵起蒂卡的手,走向火把的方向,「然后让那些以为能操控病毒的人,看看人类真正的样子。」
张凌皓跟在她身后,裤腿的血迹滴在罂粟花上,竟开出几朵异常鲜艳的红花。他摸出最后一张扑克牌,黑桃A,对着月光举起——牌面上的国王正在与巨龙搏斗,背景是燃烧的城堡。
「接下来去哪?」阿玉抱着小光,声音里终于有了希望。
蔡意涵看向印度方向,恒河的荧光倒映在她瞳孔里:「去瓦拉纳西,找一个会用弹弓射病毒血弹的男孩。然后……」她摸了摸小光的胎记,「给这个世界看看,病毒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竹林深处,被遗弃的冷藏车里,某个冷冻舱突然发出嘀嘀声。舱体编号C-0001缓缓打开,里面的「样本」睁开眼睛,瞳孔里同时闪烁着樱花的冰晶与恒河的荧光。它抬起手,在玻璃上写下一个符号——那是用丧尸血与人类眼泪混合而成的,意为「重生」的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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