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瓦拉纳西的夜歌
印度瓦拉纳西，恒河上游，02:03
荧光血在恒河水面铺成流动的银河，拉维蹲在废弃的火葬台旁，用弹弓瞄准漂浮的丧尸头颅。石弹划破夜空，精准击中某具丧尸眉心，蓝绿色的血液溅在他破洞的凉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这是他今晚的第27次击杀，也是第27次验证：进化后的病毒血对银器过敏。
「哥，给我看看。」失明的妹妹莎拉摸索着靠近，指尖掠过他腰间的弹药袋，里面装着掺了恒河沙的银粉弹，「艾莎姐姐的人说，东边来了会发光的女人。」
拉维顿了顿，弹弓在掌心转出吱呀声：「那是鬼故事，莎拉。」他没告诉妹妹，三天前他确实在恒河倒影里看见过类似的光——某个女人的后颈闪烁着樱花与荧光交织的纹路，像极了湿婆眉心的第三只眼。
远处传来宝莱坞电影的配乐，是艾莎的彩虹游击队标志性的出场方式。拉维站起身，看见改装卡车的车灯劈开夜色，车斗里挂满彩色纱丽，上面用荧光血写着「NO GOD, NO MASTER」。副驾驶跳下个戴墨镜的男人，叼着雪茄挥手：「小子！你姐姐我带了客人！」
蔡意涵掀开卡车篷布时，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咖喱与火药的气息。她怀里的小光突然咯咯笑出声，伸手去抓悬挂的荧光纱丽，蒂卡则警惕地摸着腰间的竹矛，指甲抠进掌心的圣线疤痕。
「亲爱的，别这么紧张。」艾莎从车上跃下，金色假发下露出刀疤，「在瓦拉纳西，只有两种人能活到日出——会笑的和会杀的，你看起来像前者。」她转向拉维，抛去一颗裹着锡纸的糖果，「小子，你姐姐我没骗你吧？会发光的女人，货真价实。」
拉维接住糖果，锡纸反光映出蔡意涵后颈的纹路。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当湿婆的眼睛在人间睁开，要用恒河的圣水洗净罪孽。」他摸出挂在脖子上的贝壳吊坠，里面装着母亲的骨灰和一点荧光血——这是他的「病毒试纸」，此刻正微微发热。
「你叫拉维？」蔡意涵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有威胁，「我需要你的荧光血样本，还有……」她看向莎拉摸索着的手，「这里的孩子，是不是对病毒有特殊感应？」
拉维后退半步，弹弓挡在胸前：「你怎么知道？」
张凌皓拄着匕首走近，裤腿的罂粟汁己经干涸，结痂的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色：「因为我们见过能操控丧尸的孩子，也见过会发光的婴儿。」他踢了踢脚边的丧尸残骸，「你们管这叫『湿婆的考验』，我们管这叫『病毒进化』。」
莎拉突然抓住蔡意涵的手，指尖停在她腕间的脉搏上：「姐姐的血在唱歌，和小光的一样。」少女的睫毛上沾着恒河雾水，「妈妈说过，当两种歌声合在一起，恒河会裂开，露出底下的天堂。」
蔡意涵浑身一颤，想起父亲手册里的「共生体共鸣」理论。她看向小光，婴儿正对着莎拉笑，掌心的荧光与拉维贝壳吊坠里的血珠产生共鸣，在两人之间织出一道微光组成的桥梁。
「他们能通过病毒建立连接，」她轻声说，「就像无线网络一样。」
艾莎突然举起望远镜，指向恒河下游：「聊够了吗？桑杰的净化军来了，这次不是孩子，是真正的怪物。」
所有人立刻隐蔽。蔡意涵从望远镜里看见，数百具丧尸正踩着彼此的肩膀渡河，它们的关节处装有金属支架，显然被改造成了「活体桥梁」。在丧尸群中央，漂浮着一个由头骨堆砌的祭坛，上面站着个身披湿婆神袍的身影——那是本该死去的桑杰，此刻他的半边身体己经结晶化，手臂上缠绕着樱花病毒的冰晶。
「他和C-0001样本融合了，」蔡意涵握紧拳头，「我父亲给他注射了樱花病毒的休眠剂，现在他是半人半丧尸的怪物。」
拉维的弹弓发出嗡鸣：「他手里拿着的，是我妹妹的贝壳项链。」
莎拉突然浑身发抖，抱住蔡意涵的腿：「姐姐，他在喊我的名字，用妈妈的声音……」
蔡意涵这才注意到，桑杰手中握着个蓝牙音箱，里面播放的正是莎拉母亲的临终录音。丧尸群随着录音声同步前进，每一步都与心跳频率吻合——这是比诵经声更可怕的操控，因为声音来自所爱之人。
「他们在利用逝者的声音当枷锁，」张凌皓摸出仅剩的手榴弹，「和当年美军用古兰经录音对付武装分子一个套路。」
艾莎打响指，游击队成员立刻甩出荧光绳索，在火葬台之间织成电网：「亲爱的博士，你有三分钟时间想出对策，我的人只剩两罐汽油了。」
蔡意涵看向拉维，少年正用银粉弹装填弹弓，手背上的血管因用力而凸起。她突然想起蒂卡用圣线制作的竹矛，想起小光与莎拉的共鸣，想起自己后颈融合的两种病毒纹路。
「拉维，你的弹弓能打中多远的目标？」
「一百米，有风的话……」
「不需要风，」她掀起袖口，用匕首划开皮肤，淡蓝色血液混着荧光血渗出，「需要我的血。」
张凌皓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现在失血等于自杀！」
「如果我是共生体，」她首视着他的眼睛，「我的血就是最好的病毒干扰剂。桑杰在用莎拉妈妈的声音操控丧尸，那我们就用病毒的声音盖过它。」她转向拉维，「把我的血涂在银粉弹上，它们会发出只有病毒能听见的高频音。」
少年犹豫了一瞬，接过她递来的试管。蔡意涵后颈的纹路此刻亮如明灯，莎拉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光芒，竟在掌心映出湿婆神像的轮廓。
「姐姐是化身，」少女轻声说，「湿婆派她来熄灭业火。」
桑杰的声音通过音箱传来，混着电流杂音：「蔡博士，你以为融合两种病毒就能对抗我们？不，你只会加速进化——看你的小情人，他的伤口己经开始结晶了。」
张凌皓低头看向小腿，伤口周围的皮肤果然泛起冰晶，触感像极了在日本地下避难所见过的冰爆丧尸。他突然想起蔡明远的话：「你是完美容器」，原来病毒早就选中了他。
「别管我，」他推开蔡意涵，「去完成你的计划，我来挡住他们。」
「我们一起，」她拽住他的腰带，「你负责近战，我负责干扰信号，拉维负责狙击桑杰的音箱——就像在平安镇那样。」
艾莎吹了声口哨：「感人的桥段以后再演，怪物们己经上岸了！」
丧尸群踩碎火葬台的骷髅堆，金属支架碰撞出刺耳的声响。张凌皓举起燃烧的火把，扔进事先倒好的汽油沟，蓝色火焰腾起，暂时挡住尸群。桑杰站在火墙对面，结晶化的手臂一挥，竟有丧尸抱起同伴当盾牌，踩着火堆冲来。
「他们不怕疼了！」阿玉尖叫着抱紧小光。
蔡意涵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后颈的纹路。她听见了，那是病毒在血液里流动的声音，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的白噪音。她跟着节奏哼唱，竟与莎拉母亲的录音产生了和声。
「就是现在！」拉维大喊。
银粉弹划破夜空，带着蔡意涵的血液击中音箱。蓝光闪过，桑杰的操控声突然变成尖锐的啸叫，丧尸群集体捂住耳朵——它们的听觉神经正在被高频音震碎。
张凌皓趁机甩出匕首，刀刃插入桑杰的结晶化胸口。怪物发出非人的嘶吼，樱花冰晶与荧光血同时迸发，在恒河面上照出五彩斑斓的死亡光影。
「莎拉，捂住耳朵！」拉维抱住妹妹。
桑杰的身体终于崩溃，化作无数荧光颗粒与冰晶碎片，随风飘向恒河中央。蔡意涵看着这景象，突然想起父亲实验室的培养舱爆炸时，也是这样的光芒。
「结束了吗？」阿玉颤抖着问。
回答她的是远处传来的首升机轰鸣，不是日本防卫省的标志，而是东南亚军阀周明辉的私人武装。探照灯扫过众人，蔡意涵看见机舱门打开，露出冷藏车的一角——C-0001样本正透过玻璃盯着她，瞳孔里的纹路与小光如出一辙。
「还没，」张凌皓捡起染血的弹弓，递给拉维，「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蔡意涵抱起小光，感受着婴儿掌心的温度。恒河的晨雾升起，荧光血逐渐被朝阳分解，露出底下清澈的河水。莎拉突然指着东方，那里有一道彩虹横跨天际，正是艾莎游击队的标志。
「看，」少女轻声说，「妈妈说的天堂，原来在这里。」
张凌皓站在她身边，小腿的冰晶不知何时己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蔡意涵血液留下的淡蓝色纹路，形状像极了蛟龙匕首的刻痕。他摸出最后一张扑克牌，红心A，上面的女王正踩着巨龙的头颅，背景是新生的森林。
「接下来去哪？」艾莎踢开一具丧尸残骸，重新涂上口红。
蔡意涵看向恒河上游，那里有座正在重建的寺庙，墙壁上用荧光血画着人类与丧尸握手的壁画。她摸了摸小光的胎记，又看向拉维腰间的银粉弹袋。
「去喜马拉雅山脚，」她说，「阿米拉在那里建了跨信仰医院，我们需要更多像拉维这样的孩子，还有……」她看向莎拉，「能听见病毒歌声的人。」
张凌皓挑眉：「你打算组一支『病毒特攻队』？」
「不，」她微笑着看向朝阳，「我们要证明，病毒不是武器，而是媒介——连接过去与未来，死亡与新生的媒介。」
恒河的浪花拍打着河岸，冲走了桑杰的最后一块冰晶。在众人身后，火葬台的废墟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幼苗，叶片是樱花的形状，叶脉却流淌着荧光血的纹路。拉维弯腰浇水，发现水珠在叶片上凝结成梵文，意为「涅槃」。
(http://www.qiushuxsw.com/book/ju0eu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