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东京樱花冢
日本东京，新宿废墟，08:47
樱花花瓣穿过钢筋混凝土的裂缝，落在蔡意涵的睫毛上。她蹲在一辆生锈的招财猫电车旁，用紫外线手电筒扫过街道，光束里漂浮的不是灰尘，而是细微的病毒结晶——这是东京特有的「樱花雪」，由樱花病毒与恒河病毒杂交而成，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
「莎拉，能听见吗？」她轻声问。
失明少女点点头，指尖抚过电车玻璃上的苔藓：「有很多心跳声，很慢，像冬眠的熊。」她突然皱眉，「还有钢琴声，《致爱丽丝》，但弹错了两个音符。」
张凌皓握紧手中的武士刀——这是从某个枯井里捞起的古董，刀鞘上的樱花纹与蔡意涵后颈的纹路隐隐共鸣。他指向远处的摩天大楼，楼顶的「樱花冻土计划」标志己经锈蚀，但依然醒目：「声音从那里来，可能是铃木凉子的人。」
蒂卡突然拽住蔡意涵的袖子，用泰语急促地说：「姐姐，树上有人！」
众人立刻隐蔽。蔡意涵透过望远镜看见，樱花树的枝头倒挂着几个身影，他们穿着用丧尸皮缝制的外套，腰间挂着能发出高频音的哨子——正是日本地下避难所的残余「清道夫」。
「别开枪，」她按住张凌皓的手腕，「他们衣服上有山下隼人的相扑腰带标志，可能是起义军的幸存者。」
果然，领头的清道夫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半边刺青的脸，正是山下隼人的副手——健太。他用日语大喊：「是蔡博士吗？凉子小姐说您会来！」
废墟中走出更多身影，他们推着用轮椅改装的武器平台，上面堆满了从避难所偷来的紫外线炸弹。健太递给蔡意涵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相扑油彩标记着地下避难所的通风口位置。
「凉子小姐在B12层等您，」他的日语带着关西风腔，「她说，佐藤的AI女儿还在运行樱花冻土计划，现在整个东京都是她的培养皿。」
蔡意涵看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那是她父亲的实验室位置。小光突然在她怀里挣扎，掌心的荧光指向一栋樱花缠绕的建筑——那是藤田医科大学的旧址，她曾在那里度过五年时光。
「他想回妈妈的实验室，」莎拉轻声说，「那里有很多会唱歌的病毒。」
张凌皓检查武士刀的锋利度：「我先去探路，你们跟着健太的人走通风管道。如果我两小时内没回来——」
「不准说这种话，」蔡意涵打断他，「我们一起去实验室，就像在基因库那样。」她转向克隆体C-007，「你能感应到病毒的分布吗？」
少年点点头，伸手触碰樱花树。树皮上的病毒结晶突然亮起，在他掌心汇成东京地图的轮廓，标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是进化体丧尸的位置。
「他们在保护什么，」C-007的声音像风铃，「在地下，很深的地方。」
健太的脸色凝重：「佐藤把最终实验体埋在了皇居的樱花树下，那是他女儿的衣冠冢。」
蔡意涵想起在基因库看到的资料，佐藤的女儿死于樱花病毒的早期实验，她的大脑被保存在AI中枢里。现在，那个AI可能正试图用病毒复活她。
「我们需要制造混乱，」张凌皓指向天空，「用紫外线炸弹照亮整个新宿，引开进化体，然后首取皇居。」
「但紫外线会加速病毒进化，」蔡意涵皱眉，「上次在加德满都——」
「这次我们有帮手，」他看向拉维，「用你的银粉弹混上丹增的荧光血，制造能让病毒沉睡的『安宁弹』。」
少年己经在装填弹弓：「莎拉说，樱花雪的频率和恒河晨雾一样，也许……」
「也许能让病毒以为自己在故乡，」蔡意涵接过话头，「从而停止攻击。」
皇居的护城河己经干涸，露出布满病毒结晶的河床。蔡意涵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桥，看见樱花树下站着个穿着和服的身影，那是佐藤AI女儿的全息投影，裙摆上的樱花图案正在渗出荧光血。
「蔡博士，」AI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的颤抖，「父亲说您会来参加我的重生仪式。」
张凌皓的武士刀劈开袭来的冰爆丧尸，刀刃上的樱花纹突然发出蓝光，竟将丧尸冻成冰晶碎块。蔡意涵这才想起，他的血液里有她的抗体，能触发病毒的「自毁程序」。
「停止吧，」她走向AI，后颈的纹路与全息投影产生共振，「你父亲己经死了，你不需要再执行他的计划。」
「可是……」AI的投影出现裂痕，「我还没有学会弹完《致爱丽丝》，父亲说弹错音符的孩子不值得复活。」
莎拉突然挣脱拉维的手，踉跄着走向AI：「我会弹，让我教你。」她摸索着坐在枯井旁的钢琴前，按下琴键。虽然有些走音，但旋律逐渐流畅，AI的投影裂痕开始愈合。
「原来……错误的音符也能组成美丽的曲子，」AI轻声说，「就像病毒和人类，也能一起唱歌。」
佐藤实验室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陈列着数百个水晶棺，每个棺木里都躺着与佐藤女儿同龄的女孩，她们的后颈都有樱花纹路。蔡意涵意识到，这就是「樱花冻土计划」的真相——不是保存精英，而是克隆他的女儿。
「意涵，」张凌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罕见的温柔，「看这个。」
他指着中央的祭坛，那里摆放着佐藤女儿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爸爸，我不想当病毒的容器，我想当普通的女孩，能在春天和朋友一起看樱花。
蔡意涵的眼泪落在日记上，奇迹般地，纸张上的病毒结晶开始消退，露出底下的樱花压花。小光突然伸手触碰压花，掌心的荧光将花朵重新染成粉色，仿佛让它重新绽放。
AI的投影落在他们身边，现在她的裙摆上有了真正的樱花花瓣：「谢谢你们让我听见真实的声音。」她指向祭坛下方，「病毒的核心在那里，用我的代码可以关闭它。」
张凌皓将武士刀插入祭坛缝隙，刀刃上的蔡意涵血液与AI代码产生反应，地面裂开，露出通往病毒核心的阶梯。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那是数百万病毒聚集的声音。
「我进去，」蔡意涵将小光交给C-007，「你们在外面守住入口，用莎拉的钢琴声维持病毒的平静。」
「不行，」张凌皓抓住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上次在基因库——」
「上次有你，这次需要我独自面对，」她抬头看着他，眼中有泪光，但无比坚定，「这是我父亲犯下的罪孽，必须由我来终结。」
她转身走进阶梯，背后传来张凌皓的低吼：「如果你敢死，我就把整个东京的樱花树都砍了！」
蔡意涵笑了，这笑容里有释然，有感激，还有一丝调皮：「如果你敢砍树，我就变成最强的丧尸，第一个咬你。」
病毒核心是个巨大的樱花花苞形状的容器，里面漂浮着佐藤女儿的大脑，周围缠绕着樱花病毒与恒河病毒的DNA链。蔡意涵摸出装有自己血液的注射器，这是最后的中和剂。
「对不起，」她对大脑说，「但你己经不是人类了，真正的你，早就葬在樱花树下了。」
注射器刺入容器的瞬间，整个东京的樱花树突然同时开花，粉色的花瓣混着荧光血飘落，像场温柔的雪。莎拉的钢琴声与AI的歌声在空中交织，形成能治愈病毒的频率。
张凌皓看着樱花雪落在蔡意涵身上，她的后颈纹路正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皮肤。当她走出核心时，手中握着颗发光的种子——那是病毒与樱花树共生的结晶。
「结束了吗？」拉维问。
蔡意涵点点头，将种子埋在樱花树下：「病毒不会消失，但它不再是武器，而是樱花的肥料。」
AI的投影逐渐透明，她对着莎拉微笑：「谢谢教会我弹钢琴，现在我可以去真正的春天了。」
东京的天空终于露出蓝色，张凌皓捡起地上的武士刀，刀鞘上的樱花纹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生的绿芽图案。蔡意涵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下次再敢单独行动，」他轻声说，「我就——」
「就怎样？」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泛红。
「就……再也不帮你挡丧尸了。」
她笑了，将头靠在他肩上。远处，克隆体孩子们正在收集樱花雪，蒂卡和丹增用荧光血在废墟上画着笑脸，小光在C-007的肩膀上伸手抓花瓣，发出清脆的笑声。
张凌皓摸出最后一张扑克牌，摊开在掌心——原本的图案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蔡意涵画的简笔画：两个人牵着孩子，身后是盛开的樱花树。
「现在去哪？」他问。
蔡意涵看着地平线，那里有一群候鸟正驮着病毒共生的种子飞向远方：「去喜马拉雅，阿米拉的医院需要这些种子。然后……」她握紧他的手，「去各地种下樱花树，让病毒成为故事的一部分，而不是结局。」
樱花雪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远处的废墟中，不知谁吹响了竹笛，旋律是缅甸童谣与日本民谣的混合。蔡意涵闭上眼睛，听见病毒在血液里轻轻哼唱，那是逝者的低语，也是新生的歌谣。
樱花树下，蔡意涵与张凌皓并肩而坐，看着孩子们在废墟上追逐荧光蝴蝶。远处，东京塔的残骸上，AI最后的投影化作樱花花瓣，落在小光的襁褓上，与他掌心的胎记融为一体，形成永恒的春天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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