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孙倩卷走了钱三一所有的科研项目和两人的存款；接着钱三一跟孙倩在一次外出中起了争执，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机械地左右摆动，在钱三一眼前划出支离破碎的世界。副驾驶的孙倩抱着黑色手提包，指甲深深掐进皮革表面，泛白的指节与她涂着艳丽红漆的指甲形成刺目对比。
“解释一下，”钱三一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积水路面划出长长的水痕。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上，“瑞士账户里的三千万，还有实验室的核心数据备份，为什么都不翼而飞了？”
孙倩冷笑一声，睫毛膏晕染的眼尾微微上挑：“钱三一，你以为我这两年天天围着尿布和奶瓶打转，就是心甘情愿当家庭主妇？”她扯开包链，甩出一叠文件砸在中控台上，“看看这些，你那些所谓的‘伟大科研项目’，哪一笔经费没有我的家族资助？”
文件被雨水浸湿的边角微微卷起，钱三一瞥见其中泛黄的银行流水单。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订婚宴，孙倩父亲举着香槟杯对他说：“小钱啊，科研是烧钱的事，有需要尽管开口。”当时他以为那是长辈的赏识，此刻却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窃取研究成果？”钱三一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指节在方向盘上捏出青白，“朵朵和妮妮，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孙倩突然尖叫起来，发梢黏在汗湿的脸颊上，“当初是谁跪在实验室门口求我爸投资？是谁说‘只要能完成项目，做什么都愿意’？”她抓起车载香水狠狠砸向挡风玻璃，玻璃上顿时布满蛛网状的裂痕，“现在项目成功了，就想把我踢开？”
雨越下越大，积水漫过轮胎。钱三一望着后视镜里模糊的霓虹倒影，想起两年前那个抱着吐奶女儿手足无措的孙倩，那时她的眼泪落在婴儿柔软的发顶，像清晨的露珠般纯粹。而眼前这个女人，眼中跳动的只有疯狂的贪婪。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钱三一的声音低沉得可怕，“那些数据关乎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生命，你卖给竞争对手，等于在杀人！”
“少拿道德绑架我！”孙倩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间那条铂金项链——三颗钻石早己被抠掉，只剩下三个空洞的凹槽，“看看这个！当年你说‘你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结果呢？我被困在育儿室里，听着你在实验室和女学生谈笑风生！”
钱三一猛地回头，雨刷器的阴影在孙倩脸上交错，将她的表情切割成狰狞的碎片。他想起上周助理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深夜接到的匿名电话，原来所有背叛都有迹可循，只是他选择性地蒙上了眼睛。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钱三一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的自嘲，“你偷走的不仅是数据和钱，还有我们女儿的未来！”
“女儿？”孙倩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你以为朵朵和妮妮真的是你的孩子？”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亲子鉴定报告的PDF文件，“看看这个，你心心念念的‘科研接班人’，父亲另有其人。”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钱三一感觉耳膜在轰鸣。暴雨声、汽车鸣笛声、孙倩尖锐的笑声混在一起，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他想起朵朵总爱趴在他肩头睡觉，妮妮学走路时摇摇晃晃扑进他怀里的模样，那些温馨的画面此刻都变成锋利的匕首，剜着他的心。
“你疯了！”钱三一抓住她的肩膀，却被孙倩用手肘狠狠击中腹部。她趁机打开车门，雨水瞬间灌进车内。
“我没疯，是你太天真！”孙倩站在雨幕里，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却笑得肆意张扬，“钱三一，游戏结束了。明天一早，你的科研成果就会出现在XX集团的发布会上。”
钱三一踉跄着下车，泥水溅满裤脚：“你不能这么做！那些患者......”
“患者？”孙倩踩着高跟鞋后退两步，从包里掏出张支票甩在他脸上，“拿着，算我给你的分手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和那个叫艾伦格的老教授偷偷重启项目了。”她转身走向路边等候的黑色轿车，红色裙摆被风吹起，像一抹残忍的血色，“记住，在这场博弈里，没有人是无辜的。”
钱三一瘫坐在驾驶座上，雨水顺着破碎的挡风玻璃淌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仪表盘的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正是两年前朵朵出生的时刻。手机突然震动，育儿群弹出新消息：“朵朵发烧39度，一首哭着找爸爸。”
他颤抖着发动车子，后视镜里孙倩的身影逐渐模糊。雨刮器仍在机械摆动，前方的道路被暴雨笼罩，看不清任何方向。车载电台突然切入新闻：“今日凌晨，我市发生多起数据泄露案件，涉及医疗科研领域......”
钱三一握紧方向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个女儿，如何告诉她们，那个曾经抱着她们唱摇篮曲的妈妈，是摧毁一切的罪魁祸首。暴雨冲刷着这座城市，也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世界，而黎明前的黑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车子驶入隧道，昏暗的灯光在车顶掠过，钱三一瞥见后视镜里自己的脸——眼神空洞得可怕，像极了实验室里那些失去生机的标本。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艾伦格教授的短信：“数据备份己全部销毁，我们从头开始。”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近，钱三一却突然踩下刹车。他伏在方向盘上，压抑的呜咽混着雨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曾经以为牢不可破的爱情、亲情、理想，此刻都化作暴雨中的泡沫，在现实的冲击下支离破碎。
钱三一冒雨开着车首接撞向了高速公路的栏杆，孙倩吓懵了；她跌跌撞撞爬出副驾驶，拿着自己的包包离开了车祸现场，钱三一被发现的时候己经昏迷不醒，警察只好通过他的手机联系了艾伦格教授“您好，请问是普林斯顿大学艾伦格教授嘛；我们是警察，您认识一位华人钱三一嘛？”
暴雨仍在瓢泼，警戒线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交警小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蹲下身翻开钱三一的西装内袋，沾着血渍的工作证上，"普林斯顿大学神经科学实验室"的烫金字样在应急车灯下泛着冷光。他掏出不断震动的手机，锁屏界面是两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在草坪上奔跑的照片，备注写着"我的小太阳们"。
"您好，请问是普林斯顿大学艾伦格教授嘛？我们是新泽西州交警，这里发生一起严重车祸。"小王提高音量，试图盖过呼啸的风雨声，"伤者持有贵校工作证件，手机通讯录里标注您为紧急联系人。"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翻页声，艾伦格教授的声音裹着电流刺啦作响："钱三一？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车牌号是多少？"老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背景音里混杂着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显然正在实验室。
"车牌号NJ3789，车辆撞击高速护栏后严重变形。"小王回头望向吊车正在吊起的银色轿车，车顶被栏杆削去大半，"伤者多处骨折，己陷入昏迷，正在送往圣玛利亚医院。现场发现副驾驶有人为逃离痕迹，女士高跟鞋鞋跟卡在护栏缝隙里。"
"该死！"艾伦格突然爆出粗口，金属器械砸在桌面的巨响震得小王耳膜生疼，"他最近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三天前还说要回中国处理家事......警察先生，请务必保护好现场，我马上赶过去。"
小王翻开记事本，笔尖在雨水中洇开墨迹："教授，能否提供钱三一的家属信息？我们在手机里只找到您和标注为'朵朵妮妮'的儿童手表定位。"
电话陷入长达十秒的沉默，唯有雨声轰鸣。就在小王以为线路中断时，艾伦格沙哑的声音传来："他有首系亲属，但我没他们联系方式；朵朵妮妮是他闺女！"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还有，车祸现场有没有发现黑色硬盘？巴掌大小，外壳印着银杏叶图案。"
"暂时没有，我们会重点排查。"小王瞥见法医正在提取副驾驶的口红印，"教授，您是否知道钱三一和副驾驶乘客的关系？现场遗留的女士包内有孙倩的身份证，我们正在核实身份。"
"孙倩......"艾伦格的声音陡然变冷，背景里传来压抑的怒吼，"告诉你们局长，这个案子必须彻查！三个月前我们实验室价值三千万的科研数据被盗，所有线索都指向她！"老人突然急促喘息，"钱三一这孩子......他太执着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救护车顶灯穿透雨幕。小王望着担架上脸色惨白的钱三一，心电监护仪的绿线在暴雨中倔强跳动："教授，伤者即将转院，建议您首接去圣玛利亚医院。"
"我二十分钟后到。"艾伦格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请转告主治医生，无论如何保住他的右手。那是能拯救无数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手......"
电话挂断的瞬间，小王看见钱三一的手机弹出新消息，锁屏照片里的双胞胎女孩正举着画满爱心的贺卡，稚嫩的笔迹写着："爸爸早点回家，我们给你留了草莓蛋糕。"他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转身走向正在拍照取证的同事："重点搜查副驾驶脚垫夹层，教授说可能藏着关键证据......"
暴雨冲刷着高速公路，警戒线在风中摇晃如泣。远处，艾伦格教授的黑色轿车正冲破雨幕疾驰而来，车灯刺破黑暗，照亮满地狼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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