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雾，有毒？”
林清瑶跳过了早安问候的礼仪，首截了当地询问楚云，空气中的绿紫色雾气是怎么一回事。
不只有林清瑶发现了环境的异常。今天一早起来，商队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看见，原本灰白色的雾气，竟然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绿紫色泽，仿佛将腐烂的苔藓与凝固的血液搅和在了一起。
偶尔有细小的飞虫掠过，在雾中划出微弱而令人头皮发麻的轨迹，更添几分死寂。
虽然绿紫色的雾气没有灰白色的雾气那样厚重，但是在初春的阳光照耀下，这诡异的雾还是让人心里发慌。
整个商队都笼罩在一种无声的恐慌中。每一个杂役，每一个武者，甚至连陈老板都从他那豪华马车里探出了头，脸色煞白地看着这诡异的绿紫雾气。
向导“老烟枪”神色凝重地打开地图，和几个车夫讨论着。
楚云没有立刻回答林清瑶的疑问，手上有条不紊地继续着研磨的工作。
他左手执一柄小巧的玉杵，动作沉稳而富有韵律地研磨着。细微的沙沙声在商队压抑的寂静中异常清晰。药粉在他指间簌簌落下，如沙漏般均匀散开，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微腥气味。
楚云的神情专注，深邃的眼眸低垂，仿佛周遭弥漫的死亡威胁和商队里压抑的恐慌都与他无关。
林清瑶识趣地站在楚云身边等待。
她拢紧了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银白狐裘披风，那绿紫色的雾气在她周身缭绕，让她感觉皮肤传来一种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刺痒感。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楚云研磨药粉的手上，仿佛那动作本身就能带来答案。
几息之后，楚云呼了口气，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个艰巨地工作。
他这才抬起头来，冲着林清瑶点头。
“早上好，林小姐。”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嗯，你说得对，这雾气有毒。而且，不只是寻常的草木之毒。”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那诡异的绿紫色，“里面还混杂了外溢的魂力。”
林清瑶微挑眉，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掺杂外溢的魂力？”
林家是地道的武道世家，家传之学皆是刚猛霸道的形意拳法和战场搏杀的经验，讲究的是气血如龙和拳意通神。对于丹道、符文乃至魂力修炼这等偏门且玄奥的学问，家族典籍涉猎极少，长辈们也鲜少提及。
林清瑶只知道魂力与精神意志相关，是灵修或高阶武者才需掌握的力量，具体如何感知和运用，对她而言近乎一片空白。
楚云将研好的药粉小心地倾入一个造型简陋却打磨得异常光滑的小铜炉中，又加入几滴清澈的露水，指尖一缕极淡的真气透入炉底，无声无息地引燃了炉内特制的燃料。
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被绿紫雾气迅速吞噬。
他淡淡地道：“普通的毒气侵入体内，武者可以凭借强横的气血和运转周身的真气，将其强行逼出或化解。但是，这‘腐骨瘴’不同。”
他抬眼，目光落在林清瑶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它不只能侵蚀筋骨和血肉，更能接侵入人的神魂魄意志。更麻烦的是，武者的真气越是精纯浑厚，运转越是激烈，它就如同吸血的水蛭一般，缠绕吸附得越紧，侵蚀的速度反而越快。”
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讽刺的弧度，轻声道：“也就是说，在这腐骨瘴中，境界越高实力越强的武者，死得往往越快，也越痛苦。”
林清瑶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哪里听不出楚云的言外之意？这是在明确地警告她，身为锻体境西阶、在商队中实力靠前的武者，这绿紫色的腐骨瘴气对她的威胁，远比对那些普通杂役甚至低阶武者更大！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林清瑶看了看商队道路前方那浓雾森森的林子，她紧抿着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那我们这一群人，岂不是要进去送死？全是待宰的羔羊？”
“也不能说全是。”
楚云的声音依旧平淡。他专注地看着小铜炉中翻滚的药液，药香混合着苦涩的气味，弥漫开来，暂时压过了雾气的腥气。
他动作娴熟地将煎好的、呈现出浑浊墨绿色的药液倒入几只小巧的粗瓷瓶里。
“有我罩着的，不是菜。”
林清瑶被他这近乎狂妄的“罩着”二字噎了一下，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这话，听起来可一点也不谦虚。”
“我说的是实话。” 楚云将其中一只还带着余温的瓷瓶递给她，语气不容置疑，“趁热，一口喝完。味道可能……嗯，像死掉的虫子碾碎了泡水，但能暂时压制瘴毒，保住你的意识和丹田清明。”
林清瑶皱着眉接过瓷瓶，入手微烫。她平生最不喜欢服用药物，林老将军时常对她谆谆教诲，服药残留的药性会影响日后的武道修炼。
不过她老爹却说林老将军是没苦硬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嗅了嗅。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腐草腥气和某种刺鼻酸臭的味道猛地冲入鼻腔。
“呕……” 她强忍着翻腾的胃液，只轻轻嗅了一下，那张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林家大小姐嫌恶地别开脸。
“你确定这不是你刚从毒虫肚子里挖出来的玩意儿？或者是某种排泄物？”
她实在无法将这气味与“救命药”联系起来。
楚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眼神无比“真诚”。
“没挖。放心，原料都是采集的，主要是腐骨草的根茎汁液，混合了三种特定毒虫风干后研磨的粉末，哦，还有一小部分，嗯，是某种地底甲虫的排泄物结晶，药效关键。”
“……” 林清瑶彻底愣住了，握着瓷瓶的手微微发抖，看着瓶中那墨绿粘稠的液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足足半秒后，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楚云！医者仁心呢？”
其实不能怪林清瑶挑剔。锻体境的武者还没有学会屏蔽五感，天赋越高，对外界的刺激就越敏感。
在林清瑶的意识里，面前的墨绿浓稠的液体大概和旱厕的气味不分伯仲。
楚云深表同情。这药方是前世他找帝国丹尊云棠学来的，也不知道云棠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调配出了味道这样恶心的药液。
(http://www.qiushuxsw.com/book/juewuT.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