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食堂里人声鼎沸。
杨富贵端着搪瓷缸子，慢悠悠地晃荡到了食堂门口。
他没有急着进去打饭。
反而在门口那几棵老槐树下踱着步。
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过进出食堂的人群。
【中级洞察】预言的时间，差不多就是现在了。
杨富贵心里盘算着。
傻柱那火爆脾气，许大茂那张破嘴，凑一块儿，不炸才怪。
他今天就是来看戏的。
当然，如果能顺手推一把，那就更好了。
就在这时，许大茂的身影出现在了通往食堂的小路上。
他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腋下夹着个皮包，派头十足。
杨富贵嘴角微微一撇。
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显摆。
许大茂径首走进了食堂。
杨富贵也跟着慢悠悠地晃了进去。
食堂里，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汗味，弥漫在空气中。
傻柱正端着一个装满饭菜的搪瓷盆，从打饭窗口出来。
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嘴角还带着点笑意。
许大茂一眼就瞧见了傻柱。
他几步上前，拦在了傻柱面前。
“哟，这不是何师傅吗？”
许大茂阴阳怪气地开口。
傻柱眉头一皱。
“有屁快放。”
他对许大茂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许大茂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得意了。
“何师傅，听说你最近跟娄家大小姐走得很近啊？”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
周围几个正在吃饭的工人，闻声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傻柱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许大茂，你他妈少在这儿胡咧咧！”
“我胡咧咧？”
许大茂嗤笑一声，往前凑近一步。
“人家娄晓娥是什么出身？你一个厨子，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这话，恶毒至极。
傻柱端着饭盆的手，青筋暴起。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杨富贵在不远处找了个空位坐下，慢条斯理地打开饭盒。
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两人。
火候，差不多了。
“许大茂，我警告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傻柱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压抑的怒火。
“怎么着？我说错了吗？”
许大茂有恃无恐，继续挑衅。
“娄晓娥可是资本家小姐，成分不好。你跟她搅和在一起，小心惹祸上身！”
“你还惦记着人家的嫁妆吧？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听说啊，你还偷偷摸摸给人送东西，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你，哈哈！”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有看热闹的，有鄙夷许大茂的，也有对傻柱指指点点的。
傻柱的脸，己经涨得通红。
他猛地将饭盆往旁边桌子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食堂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许大茂，你他妈找死！”
傻柱怒吼一声，沙包大的拳头己经扬了起来。
“哎哟，想打人啊？”
许大茂非但不怕，反而把脸凑了过去。
“来啊，往这儿打！你打了我，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笃定傻柱不敢真的动手。
然而，他低估了傻柱的怒火。
也低估了“娄晓娥”这三个字在傻柱心中的分量。
“嘭！”
一声闷响。
傻柱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许大茂的左脸上。
许大茂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踉跄着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捂着脸，指缝间渗出血迹。
“哎哟！打人啦！傻柱打人啦！”
许大茂在地上打滚，嚎叫起来。
食堂里顿时炸开了锅。
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饭菜洒了一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食堂门口。
是娄晓娥。
她手里拎着一个饭盒，显然是来给谁送饭的。
当她看到食堂内的混乱，以及倒在地上哀嚎的许大茂，和怒气未消的傻柱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手中的饭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饭菜撒了一地。
傻柱也看到了娄晓娥。
他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还有一丝懊悔。
杨富贵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好戏，正式开场。
他站起身，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往冲突中心走去。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
杨富贵挤到傻柱身边，假意拉住他的胳膊。
“傻柱，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
他又转向许大茂。
“许大茂，你也少说两句，都是一个厂的同事，至于吗？”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架。
但仔细一品，却是在暗示许大茂挑衅在先。
周围的工友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就是啊，许大茂那张嘴也太损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可不是嘛，我刚才听见了，他拿娄晓娥的事儿挤兑傻柱。”
“傻柱虽然冲动，但许大茂这事儿做得也不地道。”
舆论，开始悄然转向。
许大茂见状，嚎得更起劲了。
“杀人啦！傻柱要杀人啦！”
他指着傻柱，对周围的人哭喊。
“你们都看见了，他打我！我要去报公安！我要让厂领导严惩他！”
他捂着脸，眼泪鼻涕一大把。
“快去叫食堂主任！快去叫厂领导！”
有跟许大茂关系近的人开始嚷嚷。
很快，食堂主任和几位穿着干部服的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生产科的刘科长。
刘科长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
他厉声问道。
许大茂一见刘科长来了，如同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凑过去。
“刘科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指着自己的脸，哭诉道。
“傻柱，他，他无缘无故就打我！您看我的脸，都被他打破相了！”
“我要让他坐牢！我要让他滚出轧钢厂！”
傻柱站在原地，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动手不对，但许大茂的话，实在太伤人了。
娄晓娥站在不远处，脸色依旧苍白，看着傻柱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失望，有不解，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担忧。
刘科长锐利的眼神扫过傻柱，又看了看地上的许大茂。
他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中年工人忽然开口了。
“刘科长，这事儿……我好像知道点内情。”
众人循声望去。
说话的，正是前两天在刘科长办公室墙角打扫出那张“怪纸条”的工人。
他是刘科长的亲信。
刘科长眼神一动。
“你说。”
那工人清了清嗓子。
“前两天，我打扫刘科长您办公室的时候，在墙角发现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许大茂、傻柱，还有娄晓娥的名字，还提到了什么食材、接待、坏事……”
“我当时也没看懂，就交给您了。”
“今天听许大茂这么一说，我寻思着，这事儿是不是跟那纸条上写的有点关系？”
“而且，我刚才也听见许大茂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是关于娄晓娥同志的。”
这话一出，食堂里顿时一片哗然。
许大茂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没想到，那张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纸条，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
而且，还是在刘科长面前！
杨富贵低着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这位刘科长的亲信，可真是个神助攻。
刘科长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盯着许大茂，眼神冷得像冰。
许大茂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傻柱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工人。
他不知道什么纸条。
但他能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娄晓娥的眼神也从傻柱身上，慢慢移向了许大茂，带着一丝探究。
刘科长深吸一口气，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把许大茂和何雨柱，都带到我办公室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去把李副厂长也请过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
食堂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事儿，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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