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灌入领口,杨富贵打了个寒颤,脑中却是一片滚烫。
聋老太太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钢针,扎得他生疼。
那十年……
他不敢深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高级洞察】反馈回来的不安感,此刻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
“不行,必须马上行动。”
杨富贵低声自语,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转为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他回到屋里,关好门窗,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木箱。
里面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几张大团结,还有一些零散的票证。
远远不够。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株“变异乌苓金顶种”。
此物珍贵,若是拿出去换钱,定能解燃眉之急。
但风险也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杨富贵手指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
食物是第一位的。
米、面、杂粮、油、盐、糖,这些是基础。
他还想到了腌肉、腊肠、咸鱼、干菜,这些能长期保存的东西。
衣物也不能少。
棉布、棉花、耐磨的劳动布,还有几双禁穿的胶鞋。
燃料。
煤球,蜂窝煤,甚至还有劈柴。
药品。
止痛片、消炎药、纱布、碘酒,还有一些常用的中成药。
他越列越多,一张纸写得满满当当。
第二天一早,杨富贵换了身不起眼的旧衣服,揣着一部分钱和票,先去了供销社。
他没有一次性买很多,而是像普通人家添置日用品一样,挑挑拣拣。
“同志,这棒子面儿怎么卖?”
“两毛一斤,要多少?”
售货员头也不抬,语气带着国营单位特有的敷衍。
“先来五斤。”
杨富贵声音平静。
他又买了些盐和酱油,用布袋装好,匆匆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他像一只勤劳的蚂蚁,频繁出入各个供销社、副食品店,甚至偷偷摸摸地去了几趟鸽子市。
每次都买得不多,但种类繁杂。
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票证,也越来越少。
他开始感到焦虑。
这点东西,对于即将到来的漫长岁月,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天,他在一个偏僻的鸽子市角落,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在卖粮票。
杨富贵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大哥,粮票怎么换?”
那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钱?”
“有点。”
杨富贵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毛票。
“全国粮票,一斤换三毛钱,爱要不要。”
男人压低了声音。
这价格,比市面上高了不少。
但杨富贵没有犹豫。
“行,我要二十斤的。”
他知道,以后这些票证,只会越来越金贵。
交易很快完成,杨富贵将粮票揣进怀里,心跳有些快。
他能感觉到,周围有几道不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停留,快步离开。
回到西合院,他立刻将所有新购入的物资,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空间】里。
看着空间中逐渐堆积起来的食物和用品,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大宗的物资,更隐蔽的渠道。
杨富贵想到了钱掌柜。
这位看起来精明市井的古玩店掌柜,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门路。
他带上了几枚品相不错的铜钱,再次登门拜访。
“哟,富贵兄弟,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钱掌柜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眼神却在杨富贵身上打了个转。
杨富贵将铜钱放在柜台上。
“钱掌柜,这点小玩意儿,您给看看。”
钱掌柜拿起一枚,仔细端详片刻。
“嗯,不错,光绪通宝,品相尚可。”
他放下铜钱,话锋一转。
“富贵兄弟,你最近可是有事啊?我瞧你这气色,不像是没事的人。”
杨富贵心中一凛,这钱掌柜果然眼毒。
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
“钱掌柜,不瞒您说,家里人口多,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多弄点粮食什么的,踏实。”
他故意说得含糊。
钱掌柜眯了眯眼。
“粮食?这年头,粮食可是金贵玩意儿。你有票?”
“票有一些,但不多。钱,我倒是有一些。”
杨富贵拍了拍口袋。
钱掌柜沉吟片刻。
“富贵兄弟,不是我驳你面子。这粮食管控得严,大批量的,不好弄。”
杨富贵也不着急,他知道钱掌柜这是在拿乔。
“钱掌柜,我也不求多,能有个百八十斤的粗粮就行。价格方面,您放心,亏待不了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或者,您有什么路子,能弄到一些市面上少见的工业品,比如好点的工具,或者……自行车票也行。”
钱掌柜眼神一闪。
“自行车票?兄弟,你这胃口可不小啊。”
“这不是想着以后方便些嘛。”
杨富贵嘿嘿一笑。
钱掌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盘算。
杨富贵知道,这事有门。
“这样吧,富贵兄弟,你先回去等消息。三天后,你再来我这儿一趟。至于成与不成,我不敢打包票。”
“那就多谢钱掌柜了!”
杨富贵起身告辞。
他能感觉到,钱掌柜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这三天,杨富贵也没有闲着。
他将那株“变异乌苓金顶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部分,用油纸包好,藏在怀里。
这东西,是他的底牌之一。
三天后,杨富贵再次来到钱掌柜的店里。
钱掌柜屏退了伙计,将杨富贵请到后堂。
“富贵兄弟,你托我办的事,有点眉目了。”
钱掌柜压低了声音。
“粮食,我能给你弄到两百斤棒子面,五十斤白面。价格嘛,比市面上高三成。”
杨富贵心中一喜。
“没问题!”
“至于工业品,”
钱掌柜顿了顿,“自行车票是没有。不过,我这里有两张工业券,还有一些五金工具的购买指标,都是厂里内部流出来的,市面上绝对见不着。你看……”
杨富贵眼睛一亮。
工业券可是好东西,能买到许多紧俏货。
“钱掌柜,您真是神通广大!这些我都要了!”
“好说,好说。”
钱掌柜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这些东西,价格可不便宜。”
杨富贵早有准备,他将那一小包“变异乌苓金顶种”拿了出来。
“钱掌柜,您看看这个。”
钱掌柜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眼神瞬间就首了。
“这……这是乌苓金顶?不对,这颜色,这品相……”
他声音都有些颤抖。
“钱掌柜好眼力。”
杨富贵微微一笑。
钱掌柜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片蘑菇托在掌心,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
“富贵兄弟,你这东西,可真是宝贝啊!”
他抬头看着杨富贵,眼神复杂。
“这东西,抵得上那些物资的价钱了。不过,兄弟,你从哪儿弄到这种稀罕物的?”
杨富贵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钱掌柜,东西您收好。这乌苓金顶的分量,换那些东西,您看可还划算?”杨富贵问道。
钱掌柜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拢好,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炽热,旋即又恢复了商人的平静。“富贵兄弟快人快语。这品相的乌苓金顶,可是稀罕物,值!”他顿了顿,“就按我们说好的,三天之内,粮食、票证、工具,一并送到你指定的地方。不过,富贵兄弟,你也知道,这年头,耳目众多,动静务必小些,再小些。”
“我明白,钱掌柜办事,我放心。地方我会提前告知您。”杨富贵点点头。
钱掌柜将那包乌苓金顶妥帖收起,看杨富贵的眼神,确实又深了几分。这年轻人,怕不是池中之物。
头天深夜,院门被极轻地叩响了三下,正是约定的暗号。杨富贵拉开一条门缝,两个穿着普通,却脚步沉稳的汉子,各自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迅速闪了进来。昏暗的月光下,能勉强看清是棒子面和白面。杨富贵不多言,引他们将东西卸在平日堆放杂物的东厢房,确认数量无误后,便客气地送走了两人。
人一走,他立刻反锁院门,回到东厢。看着那两大袋粮食,他心念一动,粮食便凭空消失,悉数进入了【空间】。
第二天黄昏,又有人敲门,这次送来的是煤炭和一些零散的布匹,还有钱掌柜额外搭上的一些盐巴和火柴,说是“零碎玩意儿,备着不时之需”。杨富贵照单全收,心知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关键时刻却能派上大用场。
第三天,则是一箱沉甸甸的五金工具和那几张珍贵的工业券,由钱掌柜的一个心腹伙计亲自送来。那伙计还特意压低声音,嘱咐了几句使用票证的注意事项,哪些地方查得严,哪些东西不好买,都点得清楚明白。
每一次交接,杨富贵都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
【空间】里,黄澄澄的棒子面、雪白的白面堆成了小丘,乌黑发亮的煤块码放整齐,崭新的犁头、锄头、钳子、扳手闪着寒光,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票证,以及盐巴、火柴等零碎,每一样都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仿佛拥有了这一切,就能抵御即将到来的任何风暴。他的焦虑感,也随之消退了大半。
【叮!宿主积极进行危机准备,囤积大量生存物资,极大提升生存几率,气运值+20!】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杨富贵没有觉得是催命符,反而有了一丝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快意。这声音,如今听来竟有几分悦耳。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朝外望去。院子里,贾张氏正叉着腰,为了一根晾衣绳今天应该谁家先用,跟中院的刘海中媳妇吵得唾沫横飞,引来几个闲人围观,不时还帮腔几句,全然不知真正的风浪将至。
杨富贵看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些人,还在为眼前的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耳赤,殊不知,再过不久,一碗棒子面都能让他们打破头。
他放下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格外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暗流早己汹涌。
物质上的准备,基本己经差不多了。
杨富贵着下巴,手指在皮肤上轻轻刮擦。但这仅仅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单打独斗,终究势单力薄。若是能有一些可靠的帮手,或者说,能提前布局一些棋子,应对起将来的变故,无疑会从容许多。
这西合院,怕是真的要不太平了。人心各异,各有算盘。想要在这里安稳度过,甚至谋取更多,人脉的经营必不可少。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投向了院子另一头,秦淮茹家的方向。那扇窗户在夜色中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秦淮茹……这个女人在院里人缘不算差,至少表面上过得去。更重要的是,她有三个孩子要养,还有一个常年卧病的婆婆,对生存的渴望,应该比院里大多数人都强烈。一个聪明的,又被生活逼到墙角的女人,若是运用得当……
杨富贵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己有了初步的计较。或许,是时候去探探口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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