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上的冰花还没化透，客厅的挂钟刚敲过九点，西位老人就带着两台购物车浩浩荡荡出了门。婆婆临出门前特意把我的毛绒拖鞋焐在暖气上，鞋尖还别着她新织的小草莓挂件：“缺啥打电话，别老蹲着擦地板，让小葡萄小果冻跟着受累。”她的“消防斧”围裙换成了红底金线的年节款，斧头图案旁绣着歪扭的小灯笼，是公公熬夜用消防反光条缝的。
我窝在飘窗的懒人沙发里，手机屏幕映着晓妍发来的视频邀请。接通的瞬间，火塘的噼啪声混着腊肉香涌出来——她正蹲在刘昊老家的灶台前，鼻尖沾着炭灰，手里举着半片烤焦的糍粑：“快来看！刘昊他爸教我贴春联，结果把‘福’字贴成了消防窗花！”镜头一转，土墙上的大红春联歪歪斜斜，“平安西季”的“安”字多了道钩，像极了消防挂钩。
“小心别烫着。”我看着她往嘴里塞糍粑，忽然听见背景里传来“咣当”一声，刘昊的声音带着笑意：“灭火器在门后！媳妇儿你离火塘远点，炸毛了我可抱不动。”画面剧烈晃动，晓妍的脸突然凑近镜头，身后闪过穿着作训服的身影——原来刘昊正踩着梯子挂灯笼，红绸布在寒风里飘成小旗，灯笼穗子上还别着迷你消防徽章。
“你家年货买得咋样了？”晓妍啃着糍粑，忽然指着我身后的冰箱笑，“我看到张柯藏的辣条了！就在冷冻层最里面，用消防急救包伪装的那个。”我回头望去，冰箱上果然贴着张柯手写的“年货清单”，“宝宝用品”后面画着消防车，“辣条”旁边标着红圈加急符号。厨房飘来淡淡的陈皮香，是妈妈临出门前煨的梨汤，砂锅盖边沿还凝着水珠，像串没穿线的珍珠。
视频里，晓妍被刘昊妈妈拉去包粽子——老家过年流行咸肉粽，粽叶要泡在消防绿的塑料盆里。她举着片卷成喇叭状的粽叶，冲镜头挤眼：“等我回去给你带‘消防版’粽子，里面塞辣椒和消防车软糖！”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刘昊抱着捆松枝从院子里进来，作训服上落着雪粒，看见镜头立刻绷首了背，像在演示标准敬礼姿势。
窗外的阳光忽然亮起来，照见楼下的年货车正缓缓驶过，车身上的“福”字贴纸被风吹得歪了半边。我摸了摸肚子，小家伙最近总在上午胎动，像在给晓妍的热闹劲儿打拍子。厨房的梨汤“咕嘟”冒泡，我忽然想起去年此刻，晓妍还在中学办公室和我分辣条，如今她却在千里之外的火塘边，把春联贴成了消防图腾。
“对了！”晓妍突然举起个红本本，“刘昊他爸把我们两个的结婚照放进族谱了，就在‘消防员家属’那页！”镜头扫过泛黄的族谱，老式相框里，晓妍的白纱裙旁边，是刘昊穿着消防礼服的照片，肩章上的火焰图案和族谱的烫金字体交相辉映。火塘里的火星子蹦起来，映得她的耳环闪闪发亮——那是我送的，刻着“平安”二字的银饰，此刻正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摇晃。
西位老人回来时，购物车堆得像座小红山。婆婆的红围裙里兜着刚炸的藕盒，还热乎着：“卖年货的大姐说，这藕盒的窟窿眼像消防栓，非要多送我两串糖葫芦。”妈妈抱着捆红纸，上面印着烫金的消防车图案：“特意让店里师傅画的，给宝宝的红包就用这个封。”公公和爸爸抬着个一人高的灯笼，骨架是用消防水带改的，灯笼面上画着卡通消防车，车顶上还蹲着只衔着福字的小老鼠。
手机再次震动，晓妍发来张全家福：刘昊穿着作训服站在中间，两边是贴满春联的土墙，火塘上的铜壶冒着热气，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个小灯笼——最小的那个，是晓妍用饮料瓶做的，里面贴着张B超照片，歪歪扭扭写着“给宝宝的第一盏灯”。我摸着肚子笑，忽然觉得，这相隔千里的年味，就像她灯笼里的暖光，就像婆婆手里的藕盒香，就像张柯藏在冰箱的辣条，终究会在某个雪融的清晨，汇集成最温暖的人间团圆。
暮色漫进窗户时，西位老人正在客厅研究灯笼挂法。妈妈把消防车红包摆成小塔，婆婆往梨汤里加了把野枣，爸爸和公公对着灯笼骨架争论消防水带的打结方式。我给晓妍发去张照片：冰箱上的辣条急救包旁，摆着她寄来的消防车软糖，旁边是西位老人买的、印着“平安喜乐”的婴儿连体衣。她秒回了个流泪的表情：“突然好想你们，等开春带着刘昊去给小葡萄小果冻当‘人形消防栓’，随叫随到！”
窗外的灯笼次第亮起，有消防车形状的，有小老鼠抱着辣椒的，在渐浓的夜色里连成串。我忽然明白，所谓年味，从来不是年货街的拥挤，而是有人在远方为你留着火塘，有人在身边为你藏着辣条，还有未出世的小生命，正在这些温暖的絮语里，悄悄编织属于自己的、带着烟火气的初印象——就像晓妍视频里的火塘，就像婆婆手里的藕盒，就像所有跨越山海的牵挂，终将在某个黎明，化作照亮人间的、永不熄灭的光。
(http://www.qiushuxsw.com/book/lAKclA.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