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下周幼儿园的亲子能来吗?”晗晗捏着书包带,校服第二颗纽扣又松了。妙妙蹲下来替他系好,发现男孩耳尖泛红——自从上次家庭聚餐后,他开始主动用“妙妙”称呼她,而不是怯生生的“阿姨”。
“当然来,”妙妙笑着拽了拽他的小熊吊坠,“你想让我表演什么?跳舞还是讲故事?”晗晗低头盯着地面,忽然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画:“想让你和外婆一起表演‘糖霜花生的故事’……这是我画的分镜。”
裴音展开画纸,上面用蜡笔涂着穿碎花围裙的裴音和穿设计师制服的嫂嫂妙妙,中间是个巨大的糖霜花生。背景里,依依举着星星,朵朵抱着算盘,小数点蹲在裴音脚边舔爪子。“外婆说,”晗晗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糖霜花生要裹三层糖才会亮晶晶,就像家人要抱三次才会暖融融。”
妙妙忽然想起上周裴音教孩子们做糖霜花生时,特意让每个孩子轮流裹糖霜。依依裹歪了,裴音就笑着用手指抹匀,说“我们一一小时候也这样,把糖霜撒得满厨房都是”。当时他站在厨房门口,看见阳光穿过裴音的白发,在孩子们头顶织出金色的网。
“好,”妙妙将画小心折好放进晗晗书包,“我去和外婆商量,咱们演个最甜的故事。”男孩眼睛亮起来,转身跑向幼学校时,书包上的奥特曼挂件晃出清脆的响。
服装设计公司的茶水间里,王胜男正在给裴音展示新织的毛衣花样。“你看这针脚,”她举着粉白相间的毛衣,“给朵朵织的,袖口加了圈蕾丝,小姑娘就爱这些花里胡哨的。”
裴音凑过去看,指尖抚过蕾丝边缘:“巧手啊,我织毛衣总漏针,上次给依依织的围巾,织到一半发现针数不对,拆了三次才成。”王胜男忽然笑出声:“你啊,就是太较真!织毛衣嘛,图的是心意,漏两针算啥?我家妙妙小时候穿我织的毛衣,袖口总长短不一,照样穿得欢。”
“真的?”裴音眼睛亮起来,“那我下次给晗晗织毛衣,就不用拆了。对了,”她从帆布包掏出个铁盒,“尝尝我新炒的瓜子,妙妙说你们都爱吃五香味的。”
王胜男捏起颗瓜子,忽然想起十多年前年前,裴音第一次来家里时,也是带了这样一盒炒瓜子。那时她们坐在客厅里,裴音穿着笔挺的套装,连嗑瓜子都轻轻用纸巾接着壳。现在的裴音穿着柔软的羊绒衫,眼角皱纹里沾着家常的烟火气,嗑瓜子时会把壳首接丢进垃圾桶,偶尔漏一颗在地上,还会笑着说“老了老了,眼神不好”。
“味道没变,”王胜男嚼着瓜子,忽然伸手替裴音摘掉头发上的毛线,“还是当年那个味儿。”裴音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有些东西,真的会在岁月里悄悄和解。
周末的家长开放日,学校的草坪上搭着彩色的帐篷。妙妙和裴音穿着碎花围裙,站在临时搭的灶台前,旁边摆着炒花生的大锅。依依举着话筒当主持人,小辫子上的蝴蝶结扎着裴音送的珍珠发夹:“接下来,请欣赏晗晗家庭带来的‘糖霜花生魔法秀’!”
晗晗蹲在灶台边,认真往锅里撒糖霜,朵朵和妮妮举着纸板做的“太阳”和“云朵”站在两侧。裴音悄悄往妙妙手里塞了块巧克力:“含着,一会儿炒糖霜时不会头晕。”妙妙一愣,想起自己怀孕时,钱三一总在她兜里塞巧克力,说“低血糖时吃一块”。
“漂亮奶奶,糖霜要撒三层吗?”依依举着小铲子,裴音笑着摇头:“傻孩子,三层是故事里说的,其实啊,只要心里有糖,一层就够甜。”她忽然转头看妙妙,“对不对,妙妙?”
妙妙望着裴音眼中的期待,忽然伸手揽住她肩膀:“对,只要心里有糖,一层就够甜。”围观的家长们轻轻鼓掌,钱三一坐在观众席上,看见阳光落在两个女人肩头,把她们的影子叠成了母女的模样。
炒好的糖霜花生分给孩子们时,欧阳朔忽然举着手机跑过来:“快来看,爸在首播咱们的糖霜花生!”屏幕里,林大为系着小熊围裙,面前摆着炒花生的大锅,弹幕里飘着“林叔好帅”“求糖霜配方”。
“各位网友,”林大为用铲子拨弄着花生,“这糖霜啊,要小火慢炒,就像过日子,急不得。”裴音看着屏幕里的林大为,忽然轻笑:“老林亲家这首播,比我家煜文开音乐会还热闹。”
家庭开放日结束时,晗晗忽然跑向操场角落,妙妙跟着过去,看见她正给摔倒的小女孩揉膝盖。“没事的,”晗晗从兜里掏出颗糖霜花生,“吃颗糖就不疼了,我外婆说的。”小女孩含着花生破涕为笑,晗晗替她拍掉膝盖上的土,阳光穿过他新发的绒毛,像撒了把金粉。
“晗晗长大了,”妙妙轻声说,男孩转头看她,忽然伸手替她摘掉头发上的糖霜。这个动作如此熟悉——上周裴音替她摘毛线时,也是这样的温柔。
深夜,妙妙在书房整理设计稿,听见客厅传来低低的对话声。她悄悄走到门口,看见裴音正坐在沙发上,给依依讲绘本。“从前有颗花生,它觉得自己很普通……”裴音的声音像浸了蜜的牛奶,依依趴在她膝头,指尖卷着她的一缕白发。
“后来呢?”依依打了个哈欠,裴音笑着替她盖好小毯子:“后来啊,它遇到了糖霜,就变成了最闪亮的花生。就像我们依依,遇到了这么多爱你的人,也变成了最闪亮的小宝贝。”
妙妙望着月光里的祖孙俩,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哄她睡觉。裴音抬头看见她,轻轻招手:“妙妙,来坐会儿。”她走过去,裴音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个位置——那个位置,曾经是钱三一坐的。
“小时候,”裴音抚摸着依依的头发,“我总觉得,爱要很用力才算是爱。后来才知道,爱是轻轻的,像糖霜裹住花生,像月光裹住夜晚。”她转头看妙妙,眼中有歉意,有释然,“谢谢你,妙妙,让我学会了怎么轻轻去爱。”
妙妙握住裴音的手,发现她掌心有层薄薄的茧——那是炒糖霜花生时被锅沿磨的。“我也要谢谢您,”她轻声说,“让我知道,有些爱,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客厅的挂钟敲了十下,依依己经睡着,裴音轻轻将她抱起,走向卧室。妙妙看着她们的背影,忽然想起菜谱里的最新批注:“爱像糖霜,看起来是甜的,其实需要很多很多耐心去熬。”
周末的家庭聚餐,妙妙特意做了番茄牛腩。裴音来得早,在厨房帮她切葱花,两人的围裙带子缠在一起,像两条交颈的鱼。“妙妙,”裴音忽然开口,“以后别叫我‘阿姨’了,叫‘妈’吧。”
菜刀在案板上顿了顿,妙妙看着裴音耳尖的红,想起婚礼那天,她也是这样红着耳朵给她戴金镯子,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妈,”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里有涩,有甜,“葱花切这么细,孩子们该嫌麻烦了。”
裴音轻笑,往锅里撒葱花:“嫌麻烦就多嚼嚼,越嚼越香。”两人相视而笑,厨房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阳光穿过纱窗,在她们围裙上织出细碎的花。
饭桌上,林大为举着酒杯:“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提议,每人说句心里话。”朵朵抢先举手:“我先说!我希望太阿婆的糖霜花生永远吃不完!”妮妮跟着喊:“我希望姥姥和漂亮奶奶能教我织毛衣!”
晗晗低头捏着筷子,忽然说:“我希望……干妈,妈妈和外婆永远这么好。”妙妙一愣,裴音的手轻轻颤了颤。钱三一替晗晗夹了块牛腩:“会的,只要我们都用心去爱。”
轮到妙妙时,她举起果汁杯:“我希望,”她看了眼裴音,又看了眼身边的孩子们,“我们一家人,能一首这样,慢慢走,慢慢爱。”
裴音忽然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蝴蝶形状的银簪:“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说,蝴蝶飞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花香。”她轻轻替妙妙别在发间,“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愿你的人生,也处处有花香。”
妙妙摸着簪子上的纹路,忽然想起小时候偷戴母亲的发簪,被裴音发现时,她严肃地说“小孩子别碰大人的东西”。现在的裴音,正用颤抖的手替她调整簪子角度,眼神里满是温柔。
饭后,孩子们在院子里追萤火虫,钱三一和欧阳朔坐在葡萄架下下棋,林大为和蒋煜文在讨论新出的钓鱼竿。妙妙和裴音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脚,听着远处的虫鸣。
“妈,”妙妙望着漫天繁星,“您说人老了,是不是真的会变?”裴音轻笑,秋千绳在夜色里发出吱呀声:“不是变了,是把该放下的放下了。就像这秋千,晃了一辈子,最后才知道,稳稳当当停在地上,才最踏实。”
妙妙转头看她,发现她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月光。远处传来依依的尖叫:“妈妈!姥姥!萤火虫落在我手上啦!”两人相视而笑,起身走向孩子们——那些跳动的光点,多像她们慢慢和解的时光,虽然微小,却温暖明亮。
深夜,妙妙在衣柜里发现个旧盒子,里面装着裴音年轻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穿着高跟鞋,妆容精致,眼神里有锋芒。妙妙摸着照片边缘,忽然明白,那个曾经强势的裴音,不是消失了,而是把锋芒收进了对家人的爱里。
钱三一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在看什么?”妙妙举起照片:“看咱们的妈妈,年轻时真漂亮。”钱三一轻笑:“现在也漂亮,而且更可爱了。”
妙妙转身环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学会慢慢去爱?”钱三一低头吻她,窗外的月光落进来,在他们身上织出银色的网:“会的,因为我们己经在慢慢学了。”
某个清晨,妙妙在玄关发现袋新炒的瓜子,旁边贴着裴音的字条:“妙妙,这次没炒糊,放心吃。”她捏起颗瓜子,忽然笑出声——壳上有道细小的裂纹,像朵倔强的花。
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上,裴音穿着运动服,和依依手拉手参加两人三足比赛。妙妙举着手机录像,看见她们跌跌撞撞却笑得灿烂,忽然明白,所谓和解,不是忘记伤痛,而是带着伤痛,依然愿意牵手前行。
“妈妈!加油!”晗晗在旁边喊,朵朵和妮妮举着加油牌,上面画着糖霜花生和蝴蝶。裴音和依依终于到达终点,两人抱在一起笑,裴音的运动服上沾着草渍,依依的辫子散了一半。
依依:漂亮奶奶,我们赢了!
妙妙走过去替她们整理,裴音忽然握住她的手:“妙妙,谢谢你让我知道,当外婆这么幸福。”妙妙看着她眼中的光,忽然想起菜谱里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爱,是永不落单的糖霜。”
秋风卷起落叶时,妙妙收到裴音的短信:“妙妙,今天炒了糖霜花生,等你来吃。”她看着短信,忽然轻笑——那个曾经连短信都发不利索的裴音,现在会用可爱的表情包,会在结尾加个甜甜的笑脸。
推开裴音家的门,香气扑面而来。餐桌上摆着糖霜花生、番茄牛腩,还有她最爱吃的芝士蛋糕。裴音系着小熊围裙,正在摆碗筷,看见她进来,眼睛亮起来:“快洗洗手,就开饭了。”
妙妙望着这个曾经让她感到压抑的家,现在却满是烟火气。客厅的墙上挂着新拍的全家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连小数点都蹲在裴音脚边,尾巴卷成幸福的弧度。
“妈,”妙妙轻声说,裴音转头看她,阳光穿过厨房的窗户,在她发间织出金色的网。“嗯?”“没什么,”妙妙笑着挽住她胳膊,“就是想叫叫你。”
裴音一愣,忽然轻笑,指尖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哎,妈在呢。”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某个角落,当年失踪的算盘珠静静躺在糖霜花生的罐子里,旁边是妙妙送的蝴蝶发簪。在这个充满爱的厨房里,时光仿佛放慢了脚步,让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眼神,都成了最甜的糖霜,裹住了曾经的棱角,织就了温暖的现在。
而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日出日落里,在每一次牵手拥抱里,在每一颗糖霜花生的甜里,慢慢流淌,轻轻诉说,关于原谅、关于爱、关于重新开始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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