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你看，这是我给宝宝织的小毛衣。”江妈戴着老花镜，举着粉白相间的针织衫在落地窗前比划，阳光穿过毛线纹路在她脸上织出温柔的光斑，“你小时候我就想给你织，总被诊所的急诊打断，现在可算补上了。”
王胜男端着燕窝粥推门进来，不锈钢勺子在碗沿敲出清脆声响：“织什么毛衣啊，现在婴儿服都是纯棉A类标准——”话没说完就被妙妙截住话头：“妈，您上周买的那二十件连体衣还没拆吊牌呢。”
“那能一样吗？”王胜男在床沿坐下，舀起一勺吹了吹，“这是外婆的心意。对了三一，你公司那孕妇瑜伽课什么时候开班？我看视频里那老师长得跟林大为似的，不靠谱。”
正在给妙妙削苹果的三一差点切到手指：“妈，那是孕妇普拉提教练，姓林……”
“行了行了，反正你盯着点。”王胜男挥挥手，忽然从兜里掏出个红本本，“我跟你爸商量了，把老房子学区名额给宝宝留着，这是房产证。”
妙妙手一抖，燕窝粥洒在真丝睡裙上：“妈！那房子您和爸住了二十年……”
“住什么住，等宝宝上小学我们早搬别墅去了。”王胜男用纸巾擦她衣襟，“你爸现在每天在阳台研究儿童滑梯怎么装，差点把绿萝全拔了。”
话音未落，门铃骤响。钱钰鲲扛着个巨大的纸箱挤进来，纸箱侧面印着“进口婴儿床”的字样：“妙妙，爸给你买了挪威松木床，带防啃咬胶条的！”
“又买？！”江妈从沙发缝里抽出三张婴儿床订单，“上周不是刚退了两张？”
钱钰鲲挠着地中海发型嘿嘿笑：“这个不一样，带智能监测系统，宝宝翻个身手机都能报警。”
“我看你们是想把儿童商城搬家里来。”安丽丽提着保温桶从玄关进来，桶里飘出鲫鱼豆腐汤的鲜香，“医生说前三个月清淡为主，胜男你那燕窝先收收，别补过头。”
王胜男刚要反驳，妙妙突然指着窗外叫起来：“快看！子昊在爬树！”
众人冲到阳台，只见六岁的子昊骑在院角的樱花树上，手里挥舞着玩具金箍棒：“俺老孙来也！”树下的林大为举着手机边拍边喊：“子昊小心！树枝要断了——”
“老林！”王胜男抄起阳台上的鸡毛掸子就往楼下跑，拖鞋在楼梯上踢踏作响，“你是不是又教孩子看西游记了？上次爬书架摔下来的疤还没消呢！”
安丽丽摇头叹气：“这爷俩，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转头看见妙妙扶着腰揉肚子，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累着了？快躺回床上，我给你盛汤。”
三一趁机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递到妙妙嘴边：“尝尝，是你爱吃的红富士。”
妙妙咬了口苹果，忽然皱起鼻子：“怎么有股怪味？”
“不可能啊。”三一凑过去闻，突然脸色一变，“是厨房！”
众人冲进厨房时，只见电磁炉上的奶锅正冒黑烟，林大为手忙脚乱地关火：“我想给妙妙热牛奶……”
“得了吧你！”王胜男抢过奶锅扔进洗碗池，“上次煎蛋把抽油烟机烧了，这次又想把厨房炸了？”
林大为缩着脖子往后躲：“胜男你听我解释，我看网上说孕妇要多喝鲜奶……”
“行了行了，以后厨房没你事。”江妈解围似的从冰箱里拿出草莓，“妙妙，吃点水果，这是三一今早去郊区摘的。”
妙妙咬着草莓忽然笑出声：“想起大学时候，三一总把食堂的草莓偷偷留给我，有次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可不是嘛，”安丽丽擦着眼镜笑，“那时候你俩在图书馆腻歪，我就说这俩孩子有戏，钰鲲还说大学生谈恋爱耽误学习。”
钱钰鲲梗着脖子辩解：“我那是怕影响三一毕业设计……后来看妙妙这孩子踏实，才放心。”
“现在不踏实了？”王胜男斜睨他。
“踏实！太踏实了！”钱钰鲲慌忙改口，忽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红包，“这是给孙孙孙女的见面礼，等满月了爸再给买金镯子。”
“都说了别乱花钱！”妙妙用纸巾敲他手背，余光瞥见三一悄悄把烧焦的奶锅藏到垃圾桶里，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妙妙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小琪发来视频请求。接通后，屏幕里出现两张兴奋的脸，小琪的孕肚己经显怀：“妙妙姐！我们今天去拍孕妇照，摄影师说要拍那种吊在半空的，我老公吓得全程扶着梯子！”
“傻丫头，小心别摔着。”妙妙凑近屏幕，“对了，你们给宝宝取好小名了吗？”
“我想叫子琪。”小琪戳了戳丈夫的额头，“妙妙你说，是不是子琪更好听？”
“天琪吧，”三一探出头，“有你和昊子的谐音。”
“还是我们大博士有文化！”小琪丈夫江天昊立刻点赞，“就这么定了，小名天琪！”
挂了视频，妙妙摸着肚子轻声说：“宝宝你听，以后有个叫天琪的姐姐陪你玩呢。”
“说不定是小哥哥小姐姐。”三一弯腰亲吻她的肚子，“昨天梦见两个小团子在爬书架，跟子昊似的。”
“那可不得了，”妙妙笑出眼泪，“西个老人加上我们俩，够组建个育儿联合国了。”
江妈端着热好的牛奶进来，听见这话忍不住插话：“联合国好啊，我正想报名参加社区的隔代教育培训班呢。”
“培训班？”王胜男挑眉，“我在老年大学报了个母婴护理课，明天就去学婴儿抚触。”
钱钰鲲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小区里有个爷爷会做糖人，等宝宝满月我去拜师，以后天天给孙子孙女变花样！”
林大为从阳台探进头：“那我负责教孩子背唐诗，三岁前背会《静夜思》没问题！”
妙妙看着七嘴八舌的长辈们，忽然眼眶发酸。三一将她轻轻搂进怀里，窗外的樱花正落在婴儿床的纱帐上，像撒了一把碎星星。
“怎么又哭了？”三一用指腹擦她眼泪。
“没哭，”妙妙吸了吸鼻子，“就是觉得……”
“知道，”三一吻她发顶，“我们的孩子，会在好多好多爱里长大。”
厨房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不知谁哼起了童谣。阳光穿过纱窗，在地板上织出温柔的格子，像极了他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时，落在书页上的光斑。
这大概就是幸福最好的模样吧，妙妙想，不是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不是婚纱钻戒的璀璨，而是此刻，家人在侧，爱如潮水，连空气里都飘着草莓的甜和牛奶的香。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小琪发来照片：她和丈夫靠在孕妇照背景板前，背景板上写着“爱的延续”。妙妙笑着保存图片，忽然听见楼下子昊的喊声：“三一爸爸！我找到金箍棒了！”
“江子昊你给我下来！”王胜男的河东狮吼穿过樱花树，“再爬树就让你爸带你去上武术班，不许来姥姥姥爷家了！！”
江子昊：“不要啊——”
妙妙和三一相视而笑，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将满室的欢笑声轻轻托起，送往阳光灿烂的远方。那里有未拆封的婴儿床，有等待编织的小毛衣，有即将开启的育儿新旅程，还有，无数个值得期待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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