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昊！你给我抓着树枝别动！”王胜男举着鸡毛掸子在树下跳脚，林大为慌忙把手机塞进裤兜去抱孙子，樱花树被晃得簌簌落英。妙妙扶着腰往阳台外探，三一伸手圈住她的腰：“小心点，医生说前三个月要避免剧烈动作。”
“妈，您别吓着孩子！”妙妙朝楼下喊，话音未落就见子昊“嗷”一嗓子松手往下跳，林大为踉跄着接住，爷孙俩滚在草坪上笑成一团。王胜男气鼓鼓地用掸子敲石桌：“老林！你是不是偷偷给孩子买了攀爬绳？上周物业说监控拍到他在车库顶爬管道！”
林大为揉着后腰爬起来：“胜男，孩子天动嘛，你当年不也爬过单位的水塔——”
“林大为！”
安丽丽笑着摇头，端着热汤回到卧室：“快喝，鲫鱼熬了两个小时。胜男啊，你当年爬水塔的事，我可都记着呢。”
“安姐！”王胜男追着林大为进门，“你们怎么还翻旧账！”
钱钰鲲趁机往妙妙手里塞了块桂花糕：“别理他们，这是你江妈特意去老字号买的，低糖配方。”
“爸，您再这样我该超重了。”妙妙看着床头柜上堆成小山的营养品苦笑，“昨天体检医生说胎儿偏大一周。”
“偏大好啊，说明营养足。”江妈摸出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毛线团，“我打算再给宝宝织顶帽子，配那件小毛衣。胜男你别老泼冷水，手工织品有温度，机器做的能比吗？”
王胜男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脸色一变：“什么？老林的自行车撞了广场舞音响？我们马上来！”
“又怎么了？”林大为缩着脖子凑过去，王胜男瞪他一眼：“你上周在公园学平衡车，把李阿姨的音响线压断了，人家现在堵着物业要赔偿！”
“我不是赔了包瓜子吗？”
“包瓜子？！”王胜男拽着他往外走，“人家音响八千多块！”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安丽丽摇头失笑：“这俩活宝，退休了比上班还热闹。妙妙，你爸年轻时更离谱，有次给学生补课忘了接你，结果你在幼儿园睡了一宿。”
“妈，那时候您还在外地进修呢。”钱钰鲲帮妙妙盖好毛毯，“后来我把幼儿园院长家的电话号码贴在钱包里，生怕再弄丢闺女。”
妙妙眼眶发热，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争执声。三一探头一看笑了：“是物业来装婴儿车充电桩，爸和林叔又在争位置。”
“充电桩有什么好争的？”妙妙好奇地望向窗外，只见钱钰鲲和林大为各指着草坪一角，物业经理拿着图纸左右为难。
“你爸说东边朝阳，林叔说西边避风。”三一摇头，“刚才还差点把围棋棋盘搬出来掷骰子定胜负。”
江妈往窗外瞥了一眼：“要我说，就装在樱花树下，等宝宝大点推着车在花荫里玩，多好看。”
正说着，王胜男和林大为回来了。林大为手里多了个电子琴：“胜男非说要给宝宝做音乐胎教，买了这玩意。”
“什么叫‘这玩意’？”王胜男把琴摆在梳妆台上，“这是专业胎教琴，内置莫扎特钢琴曲。妙妙，等你西个月了每天弹半小时，开发智力。”
妙妙看着琴键发愁：“妈，我连《小星星》都不会弹。”
“没事，我给你报了网课！”王胜男掏出平板电脑，“老师说孕妇学琴能缓解焦虑，你看这节课讲指法——”
“等等，”三一突然举手，“我大学选修过乐理，要不我来教？”
“你？”王胜男上下打量他，“你不是只会弹吉他吗？”
“吉他和钢琴原理相通。”三一认真道，“而且孕妇情绪稳定很重要，还是让熟悉的人教比较好。”
“也行，”王胜男妥协，“但每周要汇报学习进度，我可盯着呢。”
这时，妙妙的手机弹出条消息，是小琪发来的定位。点开后发现是家母婴店，视频里小琪举着件粉紫色的婴儿裙：“妙妙姐！天琪的小裙子好看吗？江天昊非说要买蓝色，可我觉得粉色更像小公主！”
“都好看，”妙妙笑着打字，“不过医生说现在还不知道性别呢。”
“不管男女，我都要把她打扮成最漂亮的宝宝！”小琪的声音透着兴奋，“对了，你们给宝宝做西维了吗？我预约了下周三，江天昊紧张得昨晚失眠。”
“我们约了下周五。”妙妙摸了摸肚子，“三一每天对着超声波图发呆，说宝宝的手像他。”
“那肯定是个聪明宝宝。”小琪突然压低声音，“妙妙姐，我偷偷找熟人看了，天琪是女孩！你说我要不要给她买架小钢琴？”
“打住！”妙妙笑着摇头，“你才五个月，别学我妈他们提前三十年规划人生。”
挂了电话，妙妙看见三一正和江妈讨论婴儿床的摆放位置，钱钰鲲在给林大为演示智能监测系统，王胜男趴在电子琴前研究乐谱。阳光穿过纱帘，在每个人身上镀了层金边，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显得温柔。
“在想什么？”三一坐到床边，手里多了杯温热的蜂蜜水。
“在想，”妙妙接过杯子，“我们小时候，父母也是这样把爱藏在每件小事里吧。”
江妈听见这话，手里的毛线针顿了顿：“可不是么。你小时候发烧，我在急诊室守了三天三夜，把护士站的毛线团都织成了小毯子。”
“我还记得，”妙妙眼眶发酸，“我小学第一次考满分，爸把奖状贴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逢人就夸。”
钱钰鲲咳嗽两声：“那是我闺女争气。”
“老林更夸张，”王胜男翻着电子琴谱笑，“子昊第一次叫爷爷，他录成手机铃声，逢人就放。”
林大为梗着脖子辩解：“哪个当爷爷的不这样？”
突然，婴儿床的智能监测器发出“滴”的一声。钱钰鲲一个箭步冲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宝宝胎动？”
“爸，那是误触。”三一哭笑不得，“监测器还没安装呢。”
“哦……”钱钰鲲尴尬地挠头，“人老了，听见动静就紧张。”
妙妙看着他的样子忽然笑了，伸手握住三一的手：“其实这样挺好的，被这么多人牵挂着，宝宝一定很幸福。”
“我们也很幸福。”三一轻声说，指腹着她无名指的婚戒，“你看，从图书馆的初见，到现在即将为人父母，好像每一步都有爱的痕迹。”
“你们年轻人啊，”安丽丽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就是太会说情话。我们那时候，爱都藏在灶台和针头线脑里。”
“现在也一样啊，”妙妙接过水果盘，“妈织的毛衣，爸买的婴儿床，都是爱。”
江妈突然放下毛线针：“对了！我想起来，宝宝的满月酒场地还没定呢。胜男，你上次说的那家酒店怎么样？”
“别提了，”王胜男合上琴盖，“他们居然说孕妇不能进后厨参观，这怎么行？我得亲眼看着厨师洗锅才行！”
“要我说，就在家里办。”钱钰鲲一拍大腿，“花园里搭个帐篷，请个私宴厨师，安全又热闹。”
“家里太挤了吧？”林大为犹豫，“子昊上次生日宴把客厅搞得跟战场似的。”
“没事，”三一打开平板电脑，“我查过了，别墅后面的草坪能容纳五十人，搭个透明帐篷还能看星星。”
“看什么星星，”王胜男白他一眼，“重点是宝宝的满月礼服！妙妙，我给你选了三套方案——”
妙妙看着长辈们又开始热烈讨论，忽然觉得鼻尖发酸。三一轻轻揽住她的肩，窗外的樱花又落了几片，恰好飘进打开的婴儿床里，像一场温柔的梦。
“困了就睡会儿，”三一吻她额头，“我守着你。”
妙妙闭上眼睛，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忽然觉得这就是世间最安稳的摇篮曲。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挑战，只要有这些人在，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手机在枕边震动，妙妙迷迷糊糊睁开眼，是小琪发来的消息：“妙妙姐，我给天琪买了双小皮鞋，等她满月你们来试鞋呀！”
妙妙笑着回复：“好，到时候让三一开车带我们去。”
“别让三一哥开车了，”小琪秒回，“让钱叔叔开他的商务车，宝宝座椅宽敞些。”
看着屏幕上的字，妙妙忍不住笑出声。三一低头看她，眼里满是温柔：“笑什么？”
“没什么，”妙妙摇头，将头靠在他肩上，“就是突然觉得，我们的孩子，大概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宝宝，还没出生就有这么多‘规划’等着他。”
“这说明他被很多人期待着。”三一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肚子，“就像我当年期待着每天在图书馆见到你一样。”
妙妙抬头看他，阳光正从他睫毛间漏下来，在眼底织出细碎的光。她忽然想起大学时那个雨天，他把唯一的伞倾向她，自己半边身子淋得透湿，却笑着说：“我喜欢淋雨。”
原来有些爱，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无数个平凡日子里的相互惦记，是家人围坐时的吵吵闹闹，是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让爱有了更具体的模样。
厨房里传来“叮”的一声，是电饭锅煮好了粥。江妈起身去盛饭，王胜男还在和钱钰鲲争论帐篷的颜色，林大为偷偷给子昊塞了块巧克力，换来王胜男一声惊呼。
妙妙闭上眼睛，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知道，在这个充满爱的屋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编织着属于他们的幸福故事，而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将樱花的香气送进房间。妙妙握着三一的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生命的轻微律动，嘴角慢慢扬起微笑。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时光了吧，她想，有爱人在侧，有家人在旁，有未来可期。而那些未说出口的温柔，那些藏在柴米油盐里的浪漫，终将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出最美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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