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听了汪大公子的话，只觉这汪大公子的确是脸皮够厚。
马氏过世，汪家难道不该主动跟马家商量嫁妆的事吗？
虽然知道公堂上这样吵闹不太好，但李越并没有打断他们。
他想听！
转头去看姚师爷和刘县丞，发现这两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既如此，那他就继续保持沉默吧！
这次马三夫人还没接招，马三老爷倒是率先开口。
“我女儿刚过世的时候，我们可没有急着上门来讨嫁妆。我们听说了你和白家小姐议亲的事，这才过来跟你商议。且我们是跟你讨要嫁妆吗？
我当时只是说将嫁妆抬回我马家，由我夫人暂时保管。待外孙女长大议亲，这笔嫁妆就给她添妆。
嫁妆单子你们汪家手里也有一份，难道还怕我们做外祖的贪了去？我们要真是在意这点银钱，当年也不会给她带这么多嫁妆去你们汪家。”
汪大公子怒目反驳道：“我女儿当时还在，你们就要把嫁妆抬回马家去？还说你们不是想要那笔银钱？你们这么在意，当初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非要陪嫁这些东西？我汪家书香门第，难道还会在意这点银钱？”
李越听得啧啧称奇，马家明显是见后母要进门，不信任汪家会善待外孙女。
当然，马家这一举动，相当于打汪家的脸，明晃晃告诉外人，我不信你。
汪大公子气恼很正常，但你如此大言不惭地说你们汪家不在意这点嫁妆是怎么好意思的？
那你还给人家呀？
李越也看出来了，马家是不在意那两千两的嫁妆银子的。或者说，那两千两可能早在马氏去世前，就交给了马家保管。
他们如今只要田地和那个宅子。
马三夫人听汪大公子说他们马家打肿脸充胖子，顿时被气得不好。
指着汪大公子回骂道：“你好意思说我马家打肿脸充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白贱人前头一回出嫁，她那嫡母就给了五十亩下等地做嫁妆。
她如今二嫁，难道她嫡母还会给她多出些嫁妆？没那富贵命，偏偏还要摆世家小姐的范儿。这才撺掇着你不退还我马家的嫁妆吧？”
汪大公子听她一口一个白贱人，气得额头青筋首跳。
但他也不敢在公堂上牵扯她现在的媳妇，他就担心马三夫人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他此时己经有些后悔听媳妇的，他是想攀上白家，也想有更多的银子拓展人脉。但这事闹得这样难看，他的名声必然会受不小的影响。
哪知他不说话，马三夫人也没放过他。
对着他笑得极其嘲讽，“白贱人想要银子，怎么不去勾搭个商户？凭她那勾人的本事，想来没什么难的。她是看中你这读书人的身份吧？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后悔？”
李越心道：这马三夫人是个吵架的高手。
这是挑拨汪大公子和白小姐呢。
白小姐看中了汪家读书人的身份，但汪家的顶梁柱汪父就是个县丞，而汪大公子这么多年连院试都没过。汪大公子明知道白小姐要什么，以后面对白小姐，会不会心虚？
还有，白小姐当年能在相公病重之时勾搭上他。见他在科举上多年没有进展，会不会生出其它的想法？
这个引子一旦埋下，两人以后少不得猜忌。
果然，李越瞧着汪大公子的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这个案子怎么判，李越早就心里有数。现在，八卦也听得差不多了，便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公堂安静下来，李越呵斥道：“公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见姚师爷和刘县丞都在看他，他有些无语地瞪了两人一眼，这都听得差不多了，你们还想听什么？公堂又不是你们听八卦的地方。
于是没再搭理两人，而是对着汪大公子和马三老爷夫妇问道：“你们可还有什么证据？”
这意思是，没有证据，我就要判了。
马三老爷和马三夫人从李越第一句话开始，就摸到了李越的意思。
因此，现在很是镇定。
汪大公子是真拿不出什么证据。
虽然后悔听了媳妇的话，把这事闹得这么难看。
但闹都闹了，面子也丢了，若还不能拿些好处，他心里更是不甘心。
于是对着李越开始哭穷。
“大人，我汪家不比马家家大业大。汪家子弟一门心思读书报效朝廷，家里生计全赖几亩薄田的产出。自从娶了马氏，家里常年汤药没断过，为了给马氏和马氏的女儿看病，家里这些年己经是入不敷出。请大人酌情考虑。”
李越心道：你汪家那是几亩薄田吗？
但也看出了汪大公子的退让。
他没有再说过激的话，想来是不想激怒马三夫人，以免她说出什么更难听的。
酌情考虑，表示他接受退还部分嫁妆。
马家那边倒没有再怼他，安静等着李越判决。
李越自然不会做那空口无凭的判决。
他立即将从户房调出的汪家的田产、房产等证据摆了出来。
汪家名下有近西百亩地，有一座三进的宅子，就是汪大公子如今住的这一套。另还有一座二进的宅子和一个铺子。
这还只是兴县的，其它地方的，他一时半会儿查不到。
去府城看诊的费用不好说，因着被马三夫人叫破了私会的事，汪大公子也不敢再提。
但母女俩在兴县看诊的支出，不过几百两银子，凭汪家的家产，完全能支撑。
汪家现有的这些家产，也不存在因为看病造成入不敷出的情况。
李越将这些事实摆出来，尽管汪大公子脸色难看，但也不好再做辩驳。
然后，李越又将马氏的那两百亩嫁妆田的地契和那个嫁妆宅子的房契在县衙登记的凭证拿了出来。
在马氏过世后，都己经过户到了汪大公子名下。
李越判定让汪大公子归还马家。
至于那两千两的嫁妆银子，自然不用汪家再拿出来。
因为这些现银到底是马氏这些年看诊花了，还是给了马家人，根本不知道。
李越觉得，以马家人的精明，那马氏肯定没把银子给汪大公子。若给了，马家人现在必定会闹。
所以，要让他判退还现银，除非马家能拿出证据。
等李越判决后，马三老爷和马三夫人大呼县令大人英明。也没提那两千两银子。
汪大公子则是甩袖离去。
只是他还没走出去，便被马家的管家给拦了下来。
“公子何时与我家老爷去过户？”
“你们就如此迫不及待？”汪大公子气极。
马家可不管，硬是让管家跟着他回家去拿了地契和房契，再来县衙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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