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照明将众人的影子撕扯成扭曲的形状。林修抓住剧烈晃动的操作台，战术腕表突然射出的全息投影里，密密麻麻的声纹图谱正在自动比对。那个本该被锁在绝密档案库里的波形——1998年"海妖号"遇险时发出的摩尔斯电码，此刻正与深潜器外壳传来的震动完美重叠。
"右舷推进器过载！"程海船长的咆哮混着金属撕裂声传来，"苏洛！你不是说这鬼东西是软体动物吗？"
生物学家整个人贴在观察窗上，防护面罩映出窗外蠕动的巨型腕足："它的肌肉纤维密度超过抹香鲸的舌头！等等...那些发光菌..."她突然掏出采样瓶砸向玻璃，紫色荧光在接触到瓶内试剂的瞬间变成血红色，"共生菌在释放信息素！这是...这是化学语言！"
深潜器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呻吟。林修扑向突然失控的机械臂操控台，发现所有液压阀的开启角度都被锁定在117°——这个诡异的数字让他想起三天前检修时，在AI核心舱意外发现的异常散热孔排列。
"程船长，导航系统在篡改航向！"林修扯开操作面板，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冒火花的电路板上，"它在把我们拖向那个金字塔！"
唐雨晴的尖叫声就在这时刺破舱室。地质学家手中的激光测距仪投射出全息影像，本该显示岩层数据的画面里，赫然浮现出她父亲唐明远年轻时的面容——这正是三十年前"海妖号"首席科学家的模样。
"...采集到超纯度铱核晶体..."影像中的唐明远正在对镜头记录日志，背后是剧烈摇晃的舱室，"警告后续科考队...不要相信设备读数...它们会篡改..."画面突然被雪花吞没，只剩下一串经纬度坐标，正是此刻他们所在的深渊坐标。
整艘深潜器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林修看到自己呼出的白雾悬浮在空气中，战术腕表显示舱内温度正在以每秒3℃的速度下降。窗外，那些覆盖在黑色尖塔上的珊瑚开始成片剥落，露出下方刻满螺旋纹路的金属表面。
"生命维持系统离线！"程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准备紧急..."
苏洛突然抓住林修的手腕，生物学家瞳孔在幽蓝冷光中收缩成竖线："听！"在她染着荧光剂的指尖下，深潜器外壳传来有规律的震动——哒，哒哒，哒哒哒——正是当年"海妖号"最后发送的SOS代码。
"它在用摩尔斯电码重复一个单词。"苏洛的喉结上下滚动，"Emerge（浮现）。"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金字塔顶端的巨型晶体突然迸发脉冲光波。林修看到唐雨晴手中的铱核样本悬浮起来，淡紫色辉光中浮现出无数纳米级机械虫，这些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型机器正疯狂重组着晶体结构。
"上帝啊..."程海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传来，"看声呐图！"
主屏幕上，原本显示海底裂谷的区域正在扭曲。在金字塔基座下方，超过五十个巨型热泉喷口组成正十二边形图案，沸腾的气泡中隐约可见某种银白色金属结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声呐显示这些结构正在以每分钟三米的速度上升。
林修突然闻到血腥味。他低头发现鼻孔正在流血，战术腕表的心率监测显示全员心跳频率正趋向一致。当他抬头想警告同伴时，看到苏洛的防护面罩内侧结满冰晶，而唐雨晴的银发间飘浮着细小的金属碎屑。
"警告！检测到量子纠缠场。"AI系统的机械女声第一次出现情绪波动，"建议立即终止..."
深潜器突然被抛向左侧。林修在翻滚中抓住唐雨晴的腰带，透过三百六十度全景观察窗，他看见那个纠缠他们许久的巨型头足类生物正在解体——灰白色表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部半透明的发光腔体，无数萤火虫般的蓝色光点从腔体中逸出，在深海中汇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些是神经元！"苏洛的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嘶哑，"它在用共生菌构建全息投影！"
人影越来越清晰。当林修看清那张属于唐明远教授的脸时，唐雨晴突然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三十年前失踪的父亲此刻正悬浮在万米深海，半透明的躯体由无数发光微生物组成，他抬起手指向金字塔底部正在上升的金属结构，嘴唇开合间，整个深潜器的显示屏同时浮现血红色警告：
【临界质量己达成 唤醒进度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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