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鸡踱步上前，展开双翅优雅地转了个圈，随后屈膝行了个标准的女子礼——这是迟秀生前最拿手的见面礼。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鸡开始用各自独特的方式向关山示意：有的用翅膀比划着喝酒的姿势，有的用爪子在地上划出熟悉的暗号，还有的甚至模仿起当年训练时的招式。
"等等！让我缓缓..."关山猛地转身，从酒架上抄起一坛烈酒，仰头灌了大半坛。当他再次面对这群鸡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而那些亮晶晶的鸡眼，此刻正齐刷刷地盯着他，仿佛在说："怎么还不认我们？"
刹那间，关山只觉得心头又麻又酸，喉头发紧："你们...怎么都变成这副德性了！"话一出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他颓然坐倒在地，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忽然，他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同时感觉发间入了什么。
抬头望去，只见秋月正将一枚发簪别在他头上，含泪笑道："戴上这个，就能听懂他们说话了。"
"瞧你这傻样，还哭上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肩头传来。
关山转头，对上了那只公鸡的眼睛——活脱脱就是黎叔的神态。
"放心，我们只是换了个壳子。"另一只羽毛稀疏的公鸡昂首道，"真要动手，你现在可未必是我的对手！"这嚣张的语气，不是慕靖西还能是谁？当年在皇宫，正是他替关山挡下万箭穿心...
听到故友的声音，关山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慕靖西搂进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先前那个行礼的"女装鸡"用翅膀轻拍他："行啦！知道你觉得亏欠我们。这不我们变成鸡回来讨债了？往后别的可以没有，酒肉必须管够！"这痞里痞气的调调，正是女亲卫迟秀的招牌风格。
一群鸡七嘴八舌地围着关山叽叽喳喳，字字句句都戳在他心坎上。关山索性搬来酒坛酒杯，也不管鸡能不能喝，自己先喝了个痛快。
次日，株洲兵营的将士们惊讶地发现，向来威严的关将军顶着一头乱发，双眼红肿地下了一道古怪军令：全军禁食鸡肉。
吓得伙房赶紧把刚宰好的鸡埋了——改吃鸭鹅便是，反正武定河畔最不缺这些。
那枚能通禽语的法簪终究要归还。关山恋恋不舍的样子让秋月心软了："不如这样，咱们七天一轮换？"这个提议让关山眼睛一亮，欢天喜地地回营搜罗谢礼去了。
"武定河水响叮当，雏凤脱去少时装..."株洲城茶馆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白衣公子面前唱童谣。唱罢怯生生地问："公子，我唱对了吗？"
"一字不差。"女扮男装的苍楠含笑点头，示意秋月给赏钱。
小女孩接过碎银，眼睛笑成了月牙。苍楠轻抚她的发顶："若是你能教会其他孩子，每教会一个，你和学的人都能得一块银子。"
这个承诺让小女孩欢天喜地地跑向街角。不一会儿，她就召集了一群小伙伴，个个都在认真学这首诡异的哭嫁歌谣。
连续三天，苍楠都在茶馆散财。秋月终于忍不住问："少主，花这么多银子让孩子们唱儿歌，值得吗？"
"为了让我阿娘听见。"苍楠望向王宫方向，轻叹道，"眼看着苍嘉和于睿的婚期将近，我必须阻止。"
"可女君在凉城，离这儿三百多里..."
"傻子，忘了西月中旬是什么日子？"苍楠打断她，"祭祖之后，阿娘照例会来株洲巡视兵营。"
秋月恍然大悟。这首暗藏玄机的童谣，正是一把刺向阴谋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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