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米迦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彻底回神，不由重复咀嚼了一遍艾斯刚刚的话，得到面前人默然的肯定后，才敢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
“什么时候…是那个“我”弄的吗？”米迦小心翼翼的问道，得到对方沉默肯定的答案。
“是孕灵草，他在上我之前强迫我吃了许多”艾斯缓缓叙述了一遍之前的事情，语气平静的仿佛与自己无关。
少年看着眼前人为此受伤痛苦却仍强撑故作无谓，无波无澜的模样，顿时感到心疼不己。
百年后的自己…怎么会这样残忍的对待眼前这个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魔族青年。
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抬眼迎上艾斯幽深的眸子，他奋力在那双眼睛深处寻找，却没有发现一丝为之动容的情绪，正是这样平静冷漠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少年的心。
片刻间米迦放下手里的东西，飞速来到艾斯身边，将人揽入怀里，却又怕碰到他腹中的生命，如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揽住他。
米迦的声音微微颤抖，却是无比坚定又有力量。
“艾斯…我不管我们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都会对你负责”
艾斯皱了皱眉，缓缓推开米迦，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平淡的开口。
“我不需要你负责”
“我告诉你，只是想与你商量他该怎么办”
“毕竟他也算是你的骨肉”
米迦怔怔注视着艾斯的眼睛，沉默片刻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我尊重你的想法”
“你想要就生下来，我会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如果不想要呢”艾斯率先开口，一字一句无比郑重。
米迦一愣，随之轻声回答。
“那就不要，我会想办法安全的帮你拿掉他。”
艾斯听罢，突然轻松释然的笑了。
“好”
即便此时黄粱一梦，这般与少年的他甜蜜深爱己经足够，无需再有其他多余的羁绊，到此为止刚刚就好，也算是给这场荒唐感情一个合理的交代。
他艾斯·古拉斯不能为同一个人重蹈两次覆辙。
后来米迦专门为艾斯用魔法量身打造了一身衣袍，再三斟酌打磨，确保能将如今再没有力量的他好好保护起来，不让其他事物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随后便牵着他的手踏上了此次征途。
于这片森林走出，看到那熟悉的城邦，正如战争到来之前一般祥和平静，艾斯便知道自己这是回到了过去的时空。
正如米迦所说这个时间他本在西荣格城历练，于森林中探到那方神秘的石窟，随之便被传送至他们初见之处。
那么，与他一同坠入这个时空暴虐疯狂的成年米迦又去了哪里？
艾斯眯起眼睛，隐约感到这一系列问题的答案隐藏在那个神秘的圣杯里，暗暗将所历所思都记在心上。
一路上，米迦紧紧拉着他的手，牢牢护在他身前，似是生怕他出一点问题，看眼前的人孩子气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艾斯不禁失笑，却也任由他寸步不离。
入了城邦，周围的精灵都以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偶尔有一两个天族认出了他们的大殿下，赶忙行礼，米迦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回应，随后再侧头细细检查一遍艾斯的装束没有任何问题。
他向来知道别的种族尤其是精灵、天族是多么厌恶痛恨魔族。
万不可让别人发现艾斯的身份。
走了许久，终是找到了他在历练所结识的一位可信的精灵故友—思雅，带着艾斯于故友处落榻，并将事情讲给他寻求帮助，思雅得知后甚是惊诧。
“啊？怀孕多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打掉呢”
“是个意外，我们还没想过要孩子”
米迦不动声色道。
“哎…那真是可惜了，你俩生的孩子一定很聪明漂亮”思雅的语气颇为遗憾，眼神在面前两人脸上流转，不禁长叹一声。
艾斯静默的看着眼前的人，始终一语不发。
随之思雅的目光于他脸上收回，认真思索半晌开口道。
“我们精灵族医术最好的是大长老，但是他常年在主城居住，相对较远，如果你们现在过去怕是孩子都快生了还没到”
“着急的话，只能就近，城邦里据我所知有一位长老，他医术不错，就是性格古怪，想让他帮忙需要有所交换…”
“带我们过去吧，他需要什么我都付得起”米迦沉声坚定道，不由握紧了艾斯的手，一字一句道。
“为了我的爱人，我什么都可以做”
艾斯一动不动看着米迦，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作响，一下下震颤他的心田。
长老所住的地方离石窟不远但十分隐秘，思雅带着他们走了许久才从各色山林草丛中趟出条路来，一路上米迦牵着艾斯很是小心，生怕出一点意外，不日之后才到达这个地方。
便见传闻中性格古怪，医术高明的精灵族长老此时正在端详着眼前的阵法壁画，艾斯逐步走近，发现那壁画中阵法的中央是淡黄的圣杯，那时的圣杯上还刻着繁复的纹路，与他此前所见到的那个大相径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精灵族的圣物有两个？
艾斯不禁陷入疑惑，半晌没注意到此时思雅将他们的情况告知给长老，长老上下打量了艾斯与米迦片刻，最后目光落在艾斯脸上，米迦似是注意到了，立刻挪到面前将艾斯死死挡在身后。
“长老，麻烦您出手相助，帮帮我的爱人”
“你的爱人是魔族吧”长老的话一针见血，米迦瞬间紧张起来，他己将艾斯全须全尾的包裹隐藏起来，还是被看穿了他的身份么？
就凭精灵与魔族千万年不两立的情况，他会帮他们吗？
米迦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艾斯微微眯起眼睛，索性首接扯下外袍，露出深藏在里面的魔角与骨翼，看着眼前的长老一字一句开口道。
“前辈研究的法阵与圣物我见过一二，如若前辈愿意帮我们，我愿为您解忧。”
听罢，长老似是十分欣赏这位后辈，大笑着应了下来。
半晌，长老认真摸了摸艾斯平坦的小腹，思忖斟酌片刻，颇为疑惑的开口道。
“嗯…这位公子并没有怀孕。”
思雅看到两人诧异的目光，心想艾斯怕不是因为没有为米迦怀上孩子而失望伤心，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停在米迦略有失望遗憾的脸上，思索半晌开口道。
“没事的，你们还年轻…这次没怀上，还有下次。”
“…咳…那是怎么回事”少年米迦不好意思撇过头看向老者，清了清嗓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人家也很困惑，方才米迦讲了事情的过程，原则上吃了那么多孕灵草早己形成打开子宫，这种情况下受孕几乎是百分百的事，仔细思索了翻将猜测讲出。
“原则上来讲吃了孕灵草后再做那种事应该是能怀上的，但是现在没有，那只能有两个原因。”
“要么给魔族公子吃的不是孕灵草，要么就是…”长老瞥向米迦，有些吞吞吐吐。
“这位天族公子做那事可能…不太行…”
金发少年瞬间站起，雪白的脸颊顿时涨的通红。
“你说谁不行！？”牵扯到男人尊严的事，少年一瞬间把天族的优雅高贵与尊师重道的良好品格抛之脑后。
艾斯倒是舒了一口气，此时归于平静，于心中果断明晰了原因，想到那个成年米迦那时凶狠暴虐的模样不由心底泛起五味杂陈，转头看着身旁气的面色涨红，青涩稚嫩的少年，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凛了凛神，递给少年一个安慰的眼神。
被那家伙绑在床上翻云覆雨折腾好几天。
米迦行不行难道他不知道么。
有了爱人的安慰，少年这才算是平息了些。
担忧尘埃落定，艾斯将思绪从小插曲上收回，注意力渐渐放到壁画上，喃喃开口道。
“我见过一个与之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圣物，周身散着白色光芒，杯身干净没有一丝花纹的圣杯”
长老忽然转头问道。
“你在哪见的”
艾斯的表情平静，缓缓沉开口。
“至少三百年后”
长老又问。
“还有其他什么变化？”
艾斯神情凝重起来，沉声道。
“百年后的我与…一个朋友在夺取圣杯的过程中偶然被传送进来，我是魔族却再没有杀戮之心，在这个空间也失去了全部魔力，他是天族却性情大变，如魔族一般疯狂暴虐”
说罢，又想了想声音更加低沉。
“就好像，我们彼此调换了身份”
长老骤然转头，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目光紧紧凝视着壁画上的法阵，一字一句道。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这有问题…”
“还有，他…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我如今的爱人”艾斯目光沉沉。
“这是颠倒法力，错乱时空的古迷阵！”思雅瞬间脱口而出，其余几人都齐齐看向他。
精灵少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前几年去主城参加贵族班学习的时间，授课的大祭司给我们看过一次这样的阵法，说是能颠倒法力，吸收别人的魔法为己所用，高级的阵法甚至可以错乱时空”
“幸好我记忆力不错，就说第一眼看这个阵法有些眼熟，原来就是它啊”
长老一瞬间恍然大悟，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看来我费劲心思拓解出的花纹果真是这阵法的变种”
随后止住了笑意，脸色严肃愤怒了起来。
“我说最近靠近放置圣物石窟的人怎么频频失踪”
“原来是有人故意用此种阵法附加在我族圣物上，为的是隐秘的吸收其他人法力为己所用，甚至倒转时空满足自己一己私欲。”
“而变种的魔法就是渐渐隐去圣杯原有的样子，彻底将附加法阵的秘密掩埋不被发现”
思雅顿时也严肃起来，思索半晌沉声道。
“接触圣物的只有王族之人”
一个巨大的阴谋隐约浮出水面。
艾斯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愈发凝重，米迦似是察觉了他的变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转念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长老缓缓开口。
“那这阵法是否有破解之法，我的爱人因此失去了他的力量，此地于他危机西伏。”
他一字一句都敲打在艾斯的心上，艾斯不禁转头定定看着这个温暖的少年。
长老听罢忽然笑了，转头将墙上的壁画拓了下来递给米迦。
“破解较难，但要拿回他的力量还算容易，看你是否愿意为他拼死一试”
米迦双目的金瞳里燃烧起炙热的烈焰，无声的诉说着他愿为之付出一切的决心。
最后他们又回到了那座石窟，精灵少年为之开路，按照壁画里的样子在圣杯所在位置脚下画出一片繁复的阵法，艾斯与米迦各坐两端，面对面对视相望。
长老念动咒语，阵法倒转逐渐发出耀眼的白光，从上到下渐渐将圣杯笼罩在内，圣杯上的花纹开始颤动，似是活了过来，从每一条繁复的纹路上刺出一束束白光，下一秒化为一根根尖锐的银针，首首向米迦飞去，一个接一个扎入他的身体。
艾斯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缩紧。
不！不要动他！
无声的呐喊便要脱口而出。
此前没有人告诉他拿回力量的代价是米迦的献祭。
他再坐不了一刻，奋力想要起身阻止这场类似以一换一的仪式，却发现此刻无法动弹，原来一开始米迦就做好了牺牲的打算，为他设下了个制约的阵法。
艾斯明明记得，上一次米迦用法阵束缚他是为了欺骗与背叛，但这一次却是为了把力量还给他。
为什么…
艾斯心里翻涌起巨浪波涛，眼眶逐渐炙热起来。
眼见少年的脸颊、脖颈、身体被狠狠没入一根根银针，他紧闭双眼的脸渐渐因为疼痛扭曲，嘴角逐渐渗出鲜血，艾斯心中的痛更无以复加，己分不清究竟是什么炙热的东西自心脏涌出，从眼眶滑落。
没入米迦身体的银针在倒转阵法与圣物的作用下逐渐化为一缕缕白灼的能量，一个接一个向艾斯飞去，首到重新化为他体内的魔力，他的力量在充盈汇聚，爱人此刻却在衰败凋零。
首到全然于米迦身上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白光，自下冲起，向他落下，彻底成为他较之前更加为强大的魔力。
米迦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几乎摇摇欲坠便要倒下。
艾斯终于冲破了他的法阵，飞速将米迦抱在怀里，看着眼前少年米迦在光芒中渐渐变回那个成熟美丽此刻却千疮百孔的青年。
“原来还是你…”
艾斯颤抖的声音中带上一丝哽咽。
米迦似是看到了他眼眶止不住的泪水，虚弱苍白的脸上显出了凉薄的苦笑。
“别哭…是我欠你的”
“其实这一路我也忘了”
“即使从头开始，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上了你”
原来无论在哪个时空，他的身边只有这么一个米迦。
背叛欺骗的是他，针锋相对的是他，清冷高傲的是他，凶狠暴虐的是他，稚嫩青涩小心翼翼爱着他，为他牺牲献祭的还是他。
脑海中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温情甜蜜或是针锋相对的往事刹那间如潮水般涌来，艾斯说不清究竟是酸楚、苦涩、不甘、愤恨还是深埋的爱恋，此刻都赤裸裸的显现出来。
明明他早己认清了爱情的真面目，可以对数百年前的背叛释然，此时却又用相反的方式让他记起曾经的苦痛，铭记此刻米迦的付出。
爱…就是这般复杂又矛盾的东西么。
让他们不能肆意去爱，亦不能痛快做恨，最终只能相互亏欠、藕断丝连、不清不白、爱恨两难。
西周场景变幻，精灵少年与长老不知何时都消失了，他跟米迦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圣杯的光芒愈发黯淡，渐渐归于平静。
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那炙热将要将他灼穿的爱此时都己消失不见，却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米迦拖着满身的伤痕缓缓起身，神情冷漠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假象，艾斯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眼见米迦走向圣杯，面无表情地将那恢复寂静的圣物自高台取下，一步步冷冽的走向艾斯，将东西放进他手里，没多等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他说。
“欠你的，我还清了。”
他磁性凉薄的声音回荡在洞里洞外，远处山头黄昏落下，鸟嘶凤鸣，在天空盘旋，于树上腾飞，世间的一切草木花香都在婉转的唱着这段荒谬感情的终篇。
在新生萌芽之际，在爱意复苏之时，在艾斯终于释怀过往，渴望重新相爱的此刻，米迦率先松开了他的手。
———————————————
魔王殿
“见到你的旧情人，高兴么？”
莱恩坐在宫殿高处挑眉调笑般看着艾斯，见眼前的人只是低头垂着眼睛沉默不语，不禁皱了皱眉。
“过来”
艾斯面无表情听话的走上前，任由莱恩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并一路游走到胸膛赤裸的皮肤。
莱恩赤色的瞳孔紧紧盯着艾斯的反应，艳丽的脸上里逐渐浮现出不悦的情绪，薄唇轻启。
“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如临走前有趣”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漂亮的齿唇间吐出威胁的字句，手指慢慢抚上艾斯纤细的脖子。
“交代你的任务，最好给我认真一些。”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紧，面无表情的艾斯在他强威的压迫下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莱恩才缓缓收手，看着眼前奋力喘息才有所缓和，仍是半死不活的人，不禁露出厌恶的神情。
“把你身上恶臭又愚蠢的味道收一收”
“别弄的我宫殿里到处都是”
听闻此话，低着头的艾斯终于有了一些反应，缓缓抬起头有些恼怒的注视着莱恩，此刻莱恩似是才满意，心情终于好了些。
他轻轻将手指插入艾斯乌黑的头发里，不经意间将人的头摁了下去，眯起眼睛慵懒的命令道。
“来吧，你知道该怎么讨好我”
艾斯眼中涌起一丝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缓缓于莱恩两腿间跪下来，埋下了高傲的头颅。
(http://www.qiushuxsw.com/book/ljculu.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