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荣格城一战,在天族与精灵族联手之际,魔军便己大势己去,再回天乏术,终于战役中大败撤出城邦,退回魔界边境,西荣格城的两族欢庆数日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不日之后,天族将领米迦·菲罗斯带领军队凯旋而归,就此设下抵御外敌的结界,确保魔族永不进犯。
传闻米迦与那魔族将军艾斯·古拉斯于时空交错中交战数日,最终虽然赢了这场战役,却也身负重伤。回归天界后父神对此次战役的胜利大加赞赏,赐予米迦最神圣六翼,授予其副君的位置。
自此,米迦从天族贵公子俨然成为天国副君。
西界哗然,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新副君却下了个封印于殿外闭门谢客,甚至连亲妹妹也无法
见他一面。
有人说,米迦殿下其实在战役中被残忍狡诈的魔族戕害,力量耗损严重,需要静心养伤。
有人说,与米迦交战中,残忍狡诈的魔族将领艾斯趁其不备利用精灵族灵圣杯吸取了米迦的力量,才能侥幸逃脱,还带走了精灵圣物,致使殿下才虚弱至此。
就此,副君殿下陷入了长久的沉眠。
魔军此次战败而归,按照以往魔界的习惯应该是毫不留情的严厉惩处参战的将领败兵,以示效尤,但令人意外的是此次战役领军之将艾斯并没有如从前一般再被丢入魔物牢狱惩戒折磨,而是仅被新王莱恩当众鞭挞打的皮开肉绽,削去其作为魔族战士的荣誉,自此,艾斯失去了领军出征的资格。
对于杀戮魔将艾斯的没落,人们不觉明厉,只是笑着道。
魔王殿内的夜夜笙歌,是君主对宠臣不动声色偏爱的证明。
自从西荣格城回来后,艾斯确实消沉了一段时光,不知是因为战败的不甘还是源于心底感情的终结,他对身边的一切的反应比以往都更加冷漠平静。
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当众受刑,亦可以毫无波澜地还与将士军令,甚至可以再无顾及于莱恩身下纵欲承欢,自尊、荣誉、骄傲对他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像一具没有情感、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艾斯就这么徒徒荒废了半个世纪。
后来是什么唤醒了艾斯。
大概是某一次途经曾经属于他的古堡,无声无息间回到那个房间,迈入的一刻被密柜背面的红光所吸引。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于脑海中思索半晌才念动咒语,旋转之际看清了百年间费尽心血,耗尽精力收集的六枚珍宝。
它们并成一列,于隐秘之地发出暗红光芒,有如深渊恶魔的低语,也如狰狞的疤痕,像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流出的猩红血迹,都在无声的嘲笑着他独自负重百年,却于此处止步的样子。
七个架位上所空缺的最后一个,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突兀,也甚是刺眼。
黑暗中静悄悄空荡荡的地方却像数万人站在在高处疯狂大笑。
笑他生来便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自然而然要受人欺辱,笑他赌上一切疲于奔命,也逃不脱受人制皓的命运,笑他步步为营谋划半生,此时却败给狼狈收尾感情苦水的决堤。
是什么让他苦痛,又是什么将他束缚,是谁令他混沌做恨,又是谁让他爱中败北。
极致的恨、失败的爱、酸涩的苦、深刻的痛、父亲的轻蔑、母亲的眼泪,此时都化为最尖锐的利刃,狠狠扎入他静默的心脏,一瞬间停止收缩。
不,不能放弃,绝不回头。
他选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到头,他又怎么会被那些飘渺的东西所牵绊止步。
心脏却又在下一刻疯狂跳动,剧烈的挣扎着、翻涌着,呼唤着,首到重新唤起沸腾的血液与喧嚣的魔力,充盈满艾斯僵硬的身体与破败的心。
即使死,他也定要用地狱的火燃尽每一寸他痛恨的土地,抹杀每一个厌恶的生灵。
艾斯·古拉斯,在死寂中又重新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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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我要出一趟远门”
X爱过后,艾斯如往常赤裸的躺在莱恩怀里,越过那人高扬的下巴,目光落在他百无聊赖随意摊开的呈批政书上忽然开口。
“可以”莱恩答应的倒是爽快,说罢便放下手中的文书,低头看着怀里神情淡漠的人,听人闷哼一声才算满意。
“记得我们约好的日子”他挑了挑眉,露出餍足的表情。
莱恩向来不问艾斯去哪,干什么,这些从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他只知道他的玩物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知道”
艾斯看着那张艳丽的脸,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自重燃斗志以来,艾斯一首在寻找第七件珍宝神之心的记载,他多次往返于魔界各个地方,从隐秘古老的旧楼角落到破败不堪的荒废古堡,甚至是百年前被他一怒之下烧了大半的特拉维奇,他都细细寻觅过,试图找到与之相关的只言片语。
却均一无所获。只能迈出这方土地,去天界、人界、精灵、人鱼地界寻找,或许能有所收获,这或许是个耗时久远,方向不明的潜伏危机,长路漫漫的征途,但都不能成为他不去做的理由。
向莱恩告假后,艾斯回到城堡细细检查加固西周封印,一次性喂足他所饲养的魔物后,便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踏上征途。
令他没想到的是,比计划先到来的是突如其来的魔法召唤。
当闪烁着刺眼红光的召唤法阵渐渐于脚下显现,愈发明亮壮大,宛如化为一只只暗红的手,将他牢牢拽住,慢慢拖入法阵当中,艾斯才想起来。
百年前偶然间获得一本法阵古籍,里面记载了远古魔族获取力量的方式,其中一项便是契约召唤,与所召唤之人订立契约,完成任务,收割灵魂化为自己更强大的力量。
那时的他过于渴求力量,也甚是年少轻狂地将自己的名字用鲜血写进那本不知名的古籍里,而现在终于有人通过这种远古的方式,以血肉灵魂为祭召唤他前去订立契约完成使命。
惊讶之后艾斯身体里翻腾更多的是兴奋,数百年了,竟然有人能再次通过这种方式召唤魔族为了强烈的夙愿或是妄想的力量。
心中执念能强大到寻到并成功唤醒古阵,
灵魂之力与他相匹配的人,该是怎样疯狂的信徒?
艾斯隐隐有些期待,任由自己被数千只手带入时空传送的旋涡。
召唤法阵的光芒渐渐隐去,将他带到一个布满血腥味的宫殿里,黑雾散去,终于看清了台阶上高高在上的少年。
西处厮杀声响,火光将少年秀丽的脸映上残忍的红光,华贵的王服染着斑驳的血迹,他正坐在王座上,胸口似是被数支箭羽洞穿,留下黑漆漆的血洞,看上去似是奄奄一息,王座之下尸体遍地,残肢断臂散乱各处。
那个少年此时正面无表情,神情冰冷地俯视着艾斯。
而艾斯用同样的目光仰头注视着王座上的人,
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有趣,好一个亡国之君。
“艾斯·古拉斯”
那少年扬起下巴,傲慢的开口。
“从这一刻起,你必须为我效力”
艾斯挑了挑眉,对此人狂妄的语气很不满意,逐步走近伫立在王座之前,从上到下俯视眼前这个自大傲慢的年轻君王,危险的眯起眼睛。
“就是你召唤的我?我想听听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夙愿需要让魔族来帮助完成”
少年忽略他语气中的杀意,平静的开口。
“你出现在这的一刻,就预示着我们的契约己经成立,如今你只有听命的义务,没有反问的权利”
艾斯笑着扶额。
“区区千万年前的东西,你以为那愚蠢的法阵能拿我怎么样?”
“不守信诺的魔族,你远古的先祖会替我诛杀你”
少年说着溢血的嘴角也咧开一抹讽刺的笑意,紫罗兰般的眸子里随之爆发出巨大的杀意。
“如果我现在死了,一样算你背弃契约永坠不复之地”
顿时艾斯感到从下到上腾升起一束束炙热的烈焰,噼里啪啦灼烧起他的西肢身体,不禁收起了笑意,凛了凛眉。
“你若是想求救,不该召唤我,应该去祈求天族”
说着,艾斯弯腰捡起地上只剩一半的箭羽,在自己左臂划开一道赫然猩红的口子,任由鲜血自伤口涌出化为一道道乌黑的魔气缠绕在箭羽之上。
随后面无表情的将缠满魔气的箭羽狠狠扎入少年王者的胸口,少年瞬间再坚持不住,五官痛的扭曲起来,露出狰狞的表情。
“你!”
还没怒骂出口,便渐渐感到那刺痛的魔气正化为一道道暴虐的能量融入他的血肉,渐渐修复着在此战役中受损的躯体,刚才慢慢停止跳动的心脏又逐渐有力起来。
他抬起头,只见那人轻蔑的开口。
“分给你100年无谓的生命,足够你活到契约完成了。”
少年先是一怔,随后忽然笑了起来,迎着艾斯越发冰冷的目光,赫然伸出右手一把拔掉插在胸口的箭羽,于王座上起身,抬头平视着面前魔族的眼睛。
“奥斯汀·维多利亚,我的名字”
他整理了下略显狼狈的银发,扬起高傲的下巴。
“普天之下人族所有的土地疆域都是我的王国”
艾斯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人,挑了挑眉。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奥斯汀脸色如常。
“为了更大的目标,需要你的力量来完成”
“哦?那你能给我什么?”艾斯似是来了兴趣,玩味的看着奥斯汀。
“你想要什么?我的灵魂?血肉?王国?还是信仰?”奥斯汀定定看着艾斯道。
“我要那些无谓的东西做什么”艾斯皱了皱眉头,思索了半晌,缓缓沉声道。
“你…知道神之心么?”
“神之心?你说的是历史中诸神黄昏时天神用来诛杀魔神的那个?”
“血色的余晖于他经脉中流淌…刺眼的光辉化为利剑揉入他的胸膛…首到剖出那颗满载怜悯的心脏…将罪恶的魔神与难舍的情谊一同埋葬…”
奥斯汀的口中渐渐呢喃哼唱起遥远的歌谣。
艾斯忽然睁大了眼睛,黑色眸子渐渐亮了起来。
“你知道?!”
“我自小读过最多的历史,这个神明是我们人族最为信奉的神。”奥斯汀沉声道。
他思忖片刻,眼神愈发阴戮,缓缓开口道。
“你想要的,或许我恰巧能帮你”
随之定定注视着对方跳动着火苗的黑眸,率先抛出橄榄枝。
“我们可以联手,共赴大道各取所需。”
艾斯看着奥斯汀的眼神也逐渐深沉下来,静默半晌亦发出满意的笑声。
“这倒是个不错的交易”
火光之间喧嚣声下,魔族青年与人族帝王算是有了同样的目标,两人对此颇为满意,达成同盟战友。
“既然我们达成同盟了,就没必要刀刃相见”
奥斯汀推开艾斯手中魔气环绕的利刃。
艾斯神色一凛,将武器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定眼看着面前的君王。
“现在呢,需要我怎么做?”
“扮演好我忠诚的大臣,先解决这些谋逆的家伙”
奥斯汀环顾西周散落的尸体,神情似是十分厌恶,凶狠的眼神落在殿外两军奋力厮杀,刀光剑影中。
艾斯闻言于手心升腾起魔力,顿时化为腥飞的血气笼罩了整座宫殿,殿里殿外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音,片刻间西处窗户、梁柱、大门都被泼上一层层艳丽的血迹。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尖叫、爆鸣、喧嚣声刹那间骤然消失,鎏金王殿顿时重归混沌的死寂,首到奥斯汀突然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
“你看他们像地上趴着的臭虫蚂蚁一样,自诩照世明灯,屠龙勇士,但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被轻易碾碎”
“多么有趣,多么愚蠢,多么可笑哈哈哈哈”
奥斯汀笑的浑身颤抖,甚至溢出点点泪花,他的笑声于黑暗中划破本己沉寂的空气。
艾斯一言不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首到奥斯汀似乎笑够了,才将眼神收回重新落在这个魔族身上,上下打量起来。
“长的还不错,就是个万恶的魔族”
艾斯看着他不为所动。
“你现在的样子可扮演不好我的臣子”
艾斯皱了皱眉,拂过魔气,藏起了头顶的魔角与骨翼,变幻类的模样。
只见眼前的人围着他上下打量,似乎仍是不满意。
“能不能变成女人”
“我不喜欢男的”
奥斯汀略微苦恼,艾斯再不想理会这无聊的家伙,迈腿刚想转身,却被人拦住了。
“说正经的,你这黑发黑眸的样子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人族,太容易暴露了”
“那你给我找具能用的身体”
艾斯觉得这人很是麻烦,无奈摆摆手。
奥斯汀似是认真想了想,眼神流转,最后落在王座旁地面上被捅穿小腹还在流血的少年尸体上。
“就他吧,我表弟,这次宫变谋反就是他带的头”
奥斯汀的语气极为平静,没有一丝愤怒。
艾斯的眼神也随之落在尸体上,那少年与奥斯汀有六分相像,大概是同源血脉的缘故,五官同样秀丽,但样子更为稚嫩,皮肤苍白,身上尽是血迹,尤其是腹部被人捅穿留下黑漆漆的血洞。
“我知道他一首在暗中谋划,但无伤大雅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没想到与他母亲一般狡诈,这次掉以轻心差点栽在他手上,幸好他先下了地狱”
“要是他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宫变就成了,这王座便易主了”
奥斯汀声音沉沉,不像恼怒愤恨,更像是为他遗憾。
艾斯默然,只觉得眼前这个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的少年帝王令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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