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风裹着潮湿的水汽拂过紫菱的发梢，费云帆望着对岸闪烁的霓虹，忽然轻笑出声：“真没想到，这次回国撞上这么复杂的局面。”他转头看向垂眸不语的紫菱，目光温柔而坚定，“该放下了，绿萍己经得到楚濂，你不该再背着这些包袱。”
紫菱捏紧风衣下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云帆，有些东西不是说放就能放的……那场车祸像根刺，永远扎在我们每个人心里。”
“所以你要用余生赎罪吗？”费云帆上前半步，声音里带着疼惜，“绿萍需要的是新生活，楚濂的责任，而你，该有自己的人生。”
紫菱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江面上渡轮的汽笛声遥遥传来，惊起几只白鹭。
与此同时，飞天舞蹈工作室里，剑波带着成员们捧着鲜花涌进绿萍病房。“绿萍姐！听说你和楚濂订婚了！”最小的舞者小柔举着百合花跳过来，“一定要幸福啊！”
绿萍望着满屋子熟悉的面孔，眼眶瞬间。剑波将一束红玫瑰轻轻放在她膝头，笑着说：“以后有人照顾你，我们也放心了。不过要是楚濂敢欺负你，工作室全体成员帮你出气！”
“谢谢，谢谢你们……”绿萍哽咽着，手指抚过花瓣，“本来以为再也回不去这里了，现在却觉得，也许命运自有安排。”
几天后楚濂出院，他径首来到汪家，在紫菱房间门口徘徊许久才推门而入。紫菱转身看见他苍白憔悴的脸，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紫菱……”楚濂踉跄着抓住书桌边缘，“我每天都在煎熬，责任和爱情就像两个深渊，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没有你，我连呼吸都是痛的，可绿萍……她为我失去了一条腿……”
紫菱感觉喉咙像被钢丝勒住，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别说了！我们己经害惨绿萍了！如果继续这样，我们就是罪人！”她突然冲过去推开楚濂，浑身颤抖，“你必须好好爱绿萍！把所有感情都给她，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楚濂抓住她的手腕，声音破碎：“那我们呢？那些一起写的诗、一起看的星星，都要变成过去吗？”
“是！”紫菱几乎是喊出来的，“从车祸那天起就结束了！你以为绿萍在手术室里失去的只是腿吗？是她的骄傲、她的梦想！我们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谈情说爱？”
楚濂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良久，他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绿萍。”
紫菱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睫毛滑落：“我最爱你的那一刻，就是你在病房里向绿萍求婚的时候。因为我知道，你终于做了正确的选择。”
楚濂踉跄着站起来，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房门关闭的瞬间，紫菱瘫倒在床上，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费云帆推门而入，看到蜷缩在床角的紫菱，心猛地揪紧。他默默掏出手帕递过去，却换来更剧烈的抽泣。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他轻声说，目光扫过房间里挂满的珠帘。突然，他大步走到窗前，用力拨动珠帘。清脆的碰撞声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珠串洒在地上，碎成一片金色的星河。
紫菱抬起泪眼，看见费云帆逆光而立的身影。“我喜欢那个会写诗的女孩，”他的声音混着珠帘的叮咚，“那个敢和世俗对抗、眼里有光的女孩。”
紫菱愣住了，记忆中楚濂也曾这样拨动珠帘，可此刻却完全是不同的感觉。费云帆转身拿起墙角的吉他，指尖轻拨琴弦，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淌：“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
熟悉的诗句化作旋律，紫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费云帆望着她，眼中盛满笑意：“在法国的时候偶然谱的曲，一首想唱给你听。”
“为什么……”紫菱的声音沙哑。
“因为你值得被人看见，被人珍惜。”费云帆放下吉他，走到床边坐下，“楚濂给不了你的，我可以。不是同情，不是安慰，是真正的爱情。”
紫菱望着他真诚的眼睛，突然发现这个总带着优雅微笑的男人，眼底藏着从未表露过的炽热。窗外的暮色渐浓，珠帘仍在轻轻摇晃，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温柔的光晕里。
第二天清晨，紫菱在厨房帮母亲准备早餐时，门铃突然响起。她打开门，看见捧着鲜花的费云帆站在晨光里。“愿意去江边走走吗？”他晃了晃手里的花束，“这次没有沉重的话题，只有朝阳和早餐。”
紫菱咬着嘴唇笑了，接过花转身穿鞋。身后传来母亲欣慰的笑声：“早点回来！”
两人沿着江畔漫步，费云帆忽然指着远处的晨跑者：“你看，生活永远在继续。”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昨天整理行李发现的，本来打算找个更浪漫的场合，不过现在似乎刚刚好。”
紫菱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枚缀着淡紫色宝石的胸针，造型像朵绽放的鸢尾花。“法国一个老工匠的作品，”费云帆轻轻别在她衣襟上，“鸢尾的花语是长久思念，也代表新生。”
紫菱望着江水，轻声说：“云帆，我还需要时间……”
“我等得起。”他打断她的话，“但答应我，别再把自己困在过去里。你看，”他指向天空，几只风筝正在蓝天上翱翔，“总要试着松开线，才能知道能飞多高。”
这时，紫菱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绿萍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婚纱照。照片里，绿萍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楚濂怀里，两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要办婚礼了。”紫菱把手机递给费云帆。
“那我们更要好好准备礼物了。”费云帆揽过她的肩膀，“听说新开了家瓷器店，有套骨瓷餐具特别漂亮……”
紫菱噗嗤笑出声：“你怎么像个管家婆？”
“因为我打算管你一辈子。”费云帆低头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宠溺，“走吧，先去吃早餐，我知道有家店的舒芙蕾特别正宗。”
婚礼那天，紫菱作为伴娘站在绿萍身边。看着绿萍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彩，她终于彻底放下了心结。抛捧花环节，紫菱下意识后退，却被费云帆轻轻推到前排。
“接住！”绿萍笑着将花束抛向她。紫菱慌忙伸手，花束稳稳落在怀中。周围响起起哄声，费云帆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握住她的手：“看来命运又给了我一个机会。”
宾客们的笑声中，紫菱感觉脸颊发烫。远处，楚濂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她报以微笑。这一刻，所有的遗憾、愧疚和纠结都化作释然。
夜深了，紫菱站在阳台上，望着满天繁星。费云帆轻轻环住她的腰：“在想什么？”
“在想，原来人生真的会峰回路转。”紫菱靠在他肩头，“谢谢你，云帆。”
“该说谢谢的是我。”费云帆在她发顶落下一吻，“让我遇见了最好的你。以后的路，换我牵着你走。”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江水的气息。紫菱望着深邃的夜空，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帘幽梦，或许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圆满。
几个月后的黄昏，紫菱和费云帆坐在巴黎街头的咖啡馆。夕阳为街道镀上金色，街头艺人弹唱着轻快的旋律。费云帆忽然放下咖啡杯：“还记得你写的那首《等待》吗？”
紫菱点点头，那是她最悲伤的时期写下的诗。
“我把它改编成了歌。”费云帆掏出随身的口琴，悠扬的旋律响起，“现在再听，是不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紫菱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眼眶渐渐。曾经以为永无止境的等待，终于等到了花开的时刻。
“我爱你，紫菱。”费云帆放下口琴，认真地说，“不是替代品，不是慰藉，是纯粹的、完整的爱。”
紫菱伸手握住他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夕阳下闪烁：“我也爱你，云帆。爱现在的我，也爱未来的我。”
街边的梧桐叶随风飘落，像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他们相视而笑，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所有的错过与重逢，泪水与欢笑，都在这一刻汇聚成最动人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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