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紫菱裹着丝质睡衣从床上坐起，指尖下意识摸向枕边空处。落地窗外的晨光正斜斜切过地毯，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睡衣下摆扫过脚踝时激起一阵轻颤。走廊尽头那道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暖黄的光，她听见云帆低沉的嗓音混着法语特有的卷舌音，像杯刚煮好的咖啡在静谧中氤氲开。
推开门的瞬间，雕花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她眯起眼。长形会议桌旁的西装革履们忽然集体噤声，刀叉轻叩瓷盘的声响格外清晰。紫菱的目光掠过满桌咖啡杯和摊开的文件，最后定在云帆身上——他正握着银质咖啡壶，琥珀色的液体悬在杯口，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瀑布。
“Bonjour...”不知谁先打破沉默，带着克制的笑意。紫菱的脸腾地烧起来，她看见自己 bare feet 在深棕橡木地板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发尾还沾着睡觉时压出的翘卷。云帆的瞳孔微微放大，喉结动了动，咖啡液终于落进杯中，发出轻微的“噗通”声。
“我......”紫菱的脚趾蜷进地板缝隙，余光瞥见左侧银发绅士正襟危坐却拼命抿着唇，右侧年轻助理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歪扭的弧线。忽然有皮鞋跟叩地的声响，云帆己绕过桌子来到她身侧，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时带着他的体温。“抱歉，各位。”他的指尖轻轻按在她腰后，引导她转身，袖口的银袖扣擦过她手腕，“请稍候十分钟。”
走廊里的水晶灯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光斑，紫菱的心跳声盖过了远处座钟的滴答。“往左。”云帆的呼吸拂过她耳尖，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对着三扇并排的雕花门发怔。指尖刚触到门把手，忽然听见转角处传来压抑的低笑——金发女仆的背抵着壁毯，男仆的白手套正滑向她腰间，两人受惊般分开时，女仆的蕾丝围裙还沾着男仆领结上的玫瑰香水味。
“抱歉！”紫菱的道歉混着 gasped，云帆己推开卧室门将她轻轻拥入。落地镜里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她头发乱得像刚被风吹过的蒲公英，云帆的领带不知何时歪到了一侧。“看来我们都需要整理一下。”他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碎发，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时，忽然轻笑出声。
“还笑！”紫菱抓起床上的靠枕砸过去，却被他稳稳接住。靠枕上的刺绣玫瑰蹭过他下巴，“那些人......会不会觉得我很荒唐？”她低头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睡衣腰带不知何时松开，在脚边打了个松散的结。
云帆蹲下身，指尖替她系紧腰带，动作轻得像在给一只受惊的蝴蝶系丝带。“他们只会觉得，”他抬头看她，眼底漾着笑意，“我的新娘很可爱。”紫菱的耳垂瞬间红透，他忽然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不过现在，我的新娘需要换件衣服——不然我们的普罗旺斯之旅可要迟到了。”
壁橱门拉开的瞬间，紫菱的 breath caught ihroat。整面墙的华服像打翻的调色盘：孔雀蓝的丝绒长裙垂着珍珠流苏，香槟色的纱裙缀满手工缝制的铃兰花，还有那条她昨天在橱窗里多看了两眼的绯红色连衣裙，此刻正静静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选这件如何？”云帆的指尖滑过绯红色裙摆，忽然凑近她耳边，“昨天你在橱窗前停留了三分十七秒。”紫菱的脸再次发烫，他己取下裙子塞进她怀里，“快去换上，我在楼下等你——顺便向我的员工们道歉，他们的总裁刚才抛下了重要会议。”
教皇宫外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紫菱提着裙摆跑下石阶时，裙角的金线在风中轻轻扬起。云帆站在喷泉旁，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方那颗浅褐色的痣。他转身时，阳光正落在他睫毛上，将影子投在她眼底。
“Chateau en Provence...”紫菱仰头望着白色古堡的尖顶，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云帆递来一杯薰衣草冰淇淋，勺子碰到她唇齿时，她忽然开口：“从前有个骑士，他每天都会在城堡下的玫瑰园里刻下一道痕，因为他爱上了住在塔顶的公主......”
冰淇淋在舌尖融化成淡紫色的甜，她看见云帆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作温柔的笑意。“后来呢？”他伸手替她抹去嘴角的奶油，指尖 lingering 了一秒。紫菱咬着勺子笑起来，远处的鸽群正掠过淡蓝的天空：“后来啊，公主发现，骑士刻下的不是伤痕，是每一朵他想送给她的玫瑰的形状。”
云帆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冰淇淋在阳光下渐渐融化，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路上。“这个故事，”他的拇指着她无名指根，那里还留着试戴婚戒时的淡淡压痕，“应该有个更圆满的结局——比如，骑士终于牵到了公主的手，而公主发现，比起塔顶的珠宝，骑士眼中的星光才是最珍贵的宝藏。”
紫菱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有些发红。远处传来街头艺人的手风琴声，《玫瑰人生》的旋律裹着薰衣草香扑面而来。她忽然想起昨夜在枫丹白露宫，他替她摘下发间的玫瑰时说的话：“紫菱，你比所有的艺术品都更让我心动。”
“云帆，”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冰淇淋在两人相触的掌心晕开淡紫色的痕，“其实我昨天在橱窗前，不是因为喜欢那条裙子。”他挑眉看她，她忽然踮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我在想，和你一起穿得漂漂亮亮地走在阳光下，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他的瞳孔骤然缩紧，下一秒己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她听见他心跳如鼓，在薰衣草冰淇淋的甜和他身上的雪松香里，忽然明白有些改变正在悄然发生——比如，她不再害怕那些充满未知的目光，不再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这样的幸福。
“紫菱，”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几分沙哑的温柔，“谢谢你让我的等待，都有了意义。”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绿萍说过的话：“爱情从来不是拯救，而是两个灵魂的相互看见。”此刻，她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重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绿萍发来的照片：她穿着粉色的舞蹈服，戴着假肢站在复健室的把杆前，剑波站在一旁，手中的相机正对着她微笑。紫菱忽然鼻子发酸，指尖快速打字：“姐姐，你真美。”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云帆的唇轻轻落在她发顶，像一片羽毛，却让整个世界都变得轻盈起来。
“饿了吗？”云帆忽然指着街角的露天咖啡馆，那里的遮阳伞是鲜艳的明黄色，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紫菱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雨珊说今天楚沛负责给烤肉抹蜂蜜，你猜他会不会把整罐蜂蜜都倒上去？”
云帆笑着摇头，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他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的公主，愿意和骑士共进午餐吗？”紫菱抬头看他，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她脸上织出一片金色的网。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此刻广场上的鸽群，正扑棱着翅膀，飞向辽阔的蓝天。
“当然愿意，我的骑士。”她轻轻挽住他的臂弯，绯红色裙摆扫过青石板，留下一串细碎的香。远处的手风琴声忽然转调，变成了欢快的《康康舞曲》，就像此刻在她胸腔里蹦跳的，满得要溢出来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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