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帆的指尖在蓉儿家的真皮沙发上反复，威士忌杯底在胡桃木茶几上留下洇湿的圆环。落地窗外，黄浦江的夜景璀璨如碎钻，却映不出他眼底的阴霾。“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琴键，“昨天在董事会，有人把那张照片做成了PPT，每帧都在分析紫菱的肢体语言。”
蓉儿递来热毛巾，目光里带着心疼：“云帆，你该相信紫菱的。她从小就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当然想相信！”他猛地灌了口酒，喉结滚动时青筋暴起，“可那些数据、那些舆论……”他突然抓住蓉儿的手腕，“你说，是不是我把她推得太高了？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在路边采野花的小女孩，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盯上？”
蓉儿轻轻抽回手，替他添了杯温水：“云帆，你别忘了，紫菱选择成为Dreams Link的代言人，是因为她想和你并肩站在顶峰。”她顿了顿，“至于楚濂……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有些感情没那么复杂。”
与此同时，汪家别墅外的记者群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摄像机的红光在暮色中此起彼伏。紫菱穿着拖鞋冲下台阶，脚踝突然一阵剧痛，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草坪上。舜涓的尖叫划破夜空：“紫菱！”她扑过去扶住女儿，指尖触到紫菱脚踝处迅速肿起的包，“别动，妈打电话叫医生！”
“不用！”紫菱咬着牙想站起来，却疼得倒吸冷气。就在这时，黑色轿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汪展鹏推开车门时西装还沾着会议室的烟草味。“爸！”紫菱眼眶一热，所有委屈突然决堤。汪展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托起女儿的脚踝，抬头时目光如刃：“谁让你们堵在我家门口的？”
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涌上来，话筒几乎怼到紫菱脸上：“请问您和楚濂先生的关系是否属实？”“费先生是否己经提出离婚？”汪展鹏突然站起身，西装袖口扫过最前排的摄像机：“我女儿不会接受任何采访。”他从口袋里掏出律师函，“所有不实报道，我们将追究法律责任。”
深夜的汪家客厅，暖黄的灯光下，紫菱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舜涓正在给她冰敷脚踝。汪展鹏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显得格外高大：“今晚我住客房。”他转头看向女儿，语气柔和了些，“明天让司机送你去公司，别理会那些记者。”
紫菱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上。钻石在灯光下闪烁，却像冰一样冷。她想起在普罗旺斯的那个黄昏，费云帆单膝跪地时说：“这颗钻石切割面有57个，就像我每天多爱你一点。”如今，那些爱似乎都被舆论碾成了粉末。
凌晨三点，紫菱穿着睡衣坐在床脚，抱着枕头望向窗外。月光把窗帘的花纹投在地板上，像极了巴黎酒店那次争吵——那时他们刚结婚，她因为想家偷偷哭，费云帆却以为她后悔嫁给他。“不能再这样了。”她轻声对自己说，摸出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费云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蓉儿，帮我倒杯咖啡……”紫菱的手指瞬间冰凉，听筒里的忙音像把刀，剜得她心口生疼。她机械地摘下幸福双星项链，又褪下钻戒，放在床头柜上时，金属碰撞声让她浑身一颤。
同一时刻，楚濂在酒吧找到了费云帆。威士忌瓶己经空了一半，费云帆的眼神混沌却固执：“你说照片是合成的？可为什么偏偏选那个角度？为什么紫菱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因为她信任你！”楚濂猛地按住他的肩膀，“从小到大，紫菱受了委屈总是自己扛着。你以为她不想解释？她是怕你嫌她麻烦！”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云帆，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对紫菱的感情。但我更清楚，她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不一样——那是爱，不是兄妹情。”
费云帆猛地抬头，酒意退了大半：“你……”
“我承认我爱过她，”楚濂苦笑，“但现在我只希望她幸福。而她的幸福，只有你能给。”他掏出手机，调出楚沛发来的图像分析报告，“看看吧，专业机构己经证实照片是PS的。可你呢？你居然怀疑她！”
费云帆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抓起外套冲向酒吧门口，夜风卷着落叶扑在他脸上，却比不上心里的刺痛。汪家别墅的灯还亮着，紫菱房间的窗帘透出微弱的光。他冲上楼梯，敲了三次门，才听见里面传来沙哑的“进来”。
紫菱坐在床上，头发散落在肩头，脖颈上没有了幸福双星的痕迹。费云帆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钻戒，喉咙像被人塞了团棉花：“紫菱，我错了……楚濂把报告给我看了，我不该怀疑你……”
“晚了。”紫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喊蓉儿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那只是个误会！”费云帆扑到床边，抓住她的手，“我当时喝醉了，蓉儿只是帮我倒咖啡……”
“重要的不是蓉儿，是你。”紫菱抬头看他，眼中没有泪水，只有死水般的平静，“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给不了我，却要求我做完美的代言人。费云帆，我累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新的吊坠，吊坠上刻着“紫”字和薰衣草花纹：“这是我让工匠连夜赶制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当回到普罗旺斯的第一天……”
“普罗旺斯的风，”紫菱轻轻推开他的手，“早就停了。”她拿起钻戒，放进他掌心，“把这些都拿走吧。从今以后，你走你的星光大道，我过我的平淡日子。”
费云帆的手剧烈颤抖，吊坠掉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闷响。他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紫菱己经躺下，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爬上窗台，却照不亮房间里冻结的空气。
当费云帆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紫菱终于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枕头上。床头柜上的钻戒还在反光，她伸手将它推进抽屉最深处，就像把那些关于爱情的幻想永远封存。
汪展鹏站在门口，看着女儿颤抖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他走进房间，把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想哭就哭出来吧。”紫菱抬起头，父亲的鬓角又添了白发，忽然想起小时候被同学欺负，父亲也是这样抱着她，说“爸爸在，没人能欺负你”。
“爸，”她哽咽着扑进父亲怀里，“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互相伤害？”
汪展鹏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太阳上：“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害怕失去。但真正的爱，应该给人勇气，而不是恐惧。”他顿了顿，“云帆做错了，但他对你的爱没错。给彼此一点时间，也许……”
“不了。”紫菱摇头，“有些裂痕，修补得再好，也会留下疤痕。”
与此同时，费云帆坐在车里，手里攥着那颗薰衣草吊坠。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费先生，要回别墅吗？”
“去公司。”他的声音里带着决绝，“通知法务部，加大对造谣媒体的起诉力度。另外，给Dreams Link的所有员工发邮件——从今天起，公司将设立‘家庭日’，鼓励员工多陪伴家人。”
司机有些惊讶：“费先生，董事会那边……”
“我会亲自解释。”费云帆望向窗外，朝阳正从黄浦江面升起，“有些东西，比股价更重要。”
紫菱站在窗前，看着费云帆的车消失在街角。她摸出手机，给楚濂发了条消息：“谢谢你相信我。以后，我们都好好过日子吧。”很快，手机震动起来：“傻丫头，你幸福就好。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哥都是你的退路。”
阳光终于洒满房间，紫菱深吸一口气，走进衣帽间。她取下那些昂贵的高定礼服，换上了一件旧的白衬衫——那是她第一次去普罗旺斯时穿的。镜子里的女孩眼睛还有些肿，却比从前多了份坚定。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她对着镜子轻声说，“不是Dreams Link的代言人，只是汪紫菱。”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紫菱笑了，原来失去一些东西后，才能听见生活中最本真的声音。她拿起梳子，慢慢梳顺乱发，阳光穿过指缝，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温暖的光斑。
这一天，注定是漫长的。但紫菱知道，只要活着，就有无数个明天等待着她。而那些关于爱与痛的记忆，终将在时光里慢慢沉淀，成为照亮前路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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