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萍的指尖在记者招待会的发言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镁光灯在她精心修饰的妆容上投下冷硬的光斑。台下的记者们举着话筒往前挤，前排摄像机的红光让她想起楚濂看紫菱时的眼神——灼热、专注，却从不曾对她有过。“各位，”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关于我妹妹和丈夫的‘绯闻’，我有重要证据要公开。”
楚濂攥着西装裤的手心全是汗，他在后台看着大屏幕上绿萍微笑的脸，忽然想起婚礼那天她也是这样的笑容，却在洞房花烛夜哭着说“我以为你会看我跳舞到八十岁”。紫菱站在他旁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要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要还原真相吗？”
费云帆按住她的肩膀，目光紧盯着台上：“别急，看下去。”
绿萍优雅地展开一份文件：“这是湖滨公园的监控录像剪辑。”大屏幕切换画面，楚濂和紫菱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紫菱下意识抓住费云帆的手，却看见画面里的自己突然被楚濂拉近——角度与报纸照片如出一辙，但下一秒，镜头里出现了举着长焦相机的黑影。
“这里有三个关键点。”绿萍用激光笔圈出画面，“第一，我丈夫的手始终没有搂住我妹妹的腰；第二，我妹妹的身体有明显的抗拒倾斜；第三，这个蹲在树后的摄影师，在案发当天被证实受雇于‘星娱周刊’。”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震惊的记者，“所以，所谓‘激吻’不过是恶意剪辑的产物，目的是炒作我丈夫所在的‘楚氏建筑’与‘Dreams Link’的合作新闻。”
楚濂猛地抬头，与费云帆对视。后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王老板的手段。”他低声说，“上周董事会刚否决了他的并购提案。”
台上，绿萍的声音突然哽咽：“作为妻子，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替谁澄清，而是想告诉大家——”她轻抚自己空荡荡的右袖，“当一个人失去双腿，她以为至少还能拥有爱情。但现在我才明白，爱情和舞蹈一样，需要两个人全心投入，任何一方的分心，都会让这场双人舞变成悲剧。”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舞蹈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剑波将报纸摔在地板上，油墨味混着地板蜡的清香：“这算什么？把自己的婚姻当棋子？”他看向绿萍的轮椅，眼神里有痛惜也有愤怒，“她明明可以成为最耀眼的舞者，现在却要靠这种方式博取同情？”
雨珊捡起报纸，头版标题“绿萍亲证丈夫清白：楚濂紫菱系被陷害”旁，是绿萍在发布会上落泪的照片。“她心里苦。”雨珊轻声说，“你们男人永远不懂，当她发现自己用断腿换来的婚姻，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施舍，那种感觉有多绝望。”
与此同时，费云帆在汪家客厅来回踱步，紫菱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他刚送的薰衣草吊坠。“她故意在记者面前暴露婚姻裂痕，就是为了逼楚濂承认感情。”费云帆突然停住脚步，“但楚濂那种性格，只会越逼越逃。”
紫菱抬头看他：“所以你说的‘快刀斩乱麻’，是让他们离婚？”
“不是让，是帮。”费云帆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绿萍的执念己经伤害到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只有结束这段错位的婚姻，她才能真正开始治疗。”
香榭西餐厅的水晶吊灯下，众人围坐成一圈。展鹏的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击，舜涓攥着紫菱的手，掌心全是汗。楚沛推了推眼镜，平板电脑上显示着绿萍近年的心理评估报告：“根据数据，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指数在持续升高，尤其是在婚姻关系中，控制欲和猜疑链己经形成恶性循环。”
“所以我的提议是——”费云帆环视众人，“由我们这些她最在乎的人，联合说服她接受婚姻咨询。如果三个月内无法改善，就协议离婚。”
“不行！”舜涓突然开口，“离婚对绿萍的打击太大了，她现在根本离不开楚濂！”
“可她现在的状态，只会让楚濂更想逃。”剑波忍不住插话，“上次我去医院看她，楚濂接了个电话就说要加班，绿萍当场摔了花瓶——这哪是夫妻，分明是困兽和饲养员。”
紫菱咬着嘴唇，想起那天在舞蹈室，绿萍摸着假肢哭着说“连楚濂都嫌我是累赘”。她转头看向费云帆，后者微微点头，眼神里有鼓励。“妈，”紫菱轻声说，“姐姐现在需要的不是婚姻，是重新找回自己。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会被执念毁掉的。”
舜涓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展鹏搂住妻子的肩膀，对费云帆说：“我们听你的安排。但你要保证，无论结果如何，绿萍的尊严不能再被践踏。”
费云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己经联系了瑞士的顶尖心理诊所，那边有专门针对肢体创伤患者的婚姻治疗项目。楚濂，你愿意陪她去吗？”
楚濂沉默许久，抬头时眼里有痛楚：“只要能让她好过些，我愿意。但云帆，你知道的，有些感情……”
“我知道。”费云帆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至少给彼此一个机会，别让遗憾成为一辈子的枷锁。”
某街道拐角，楚沛对着手机低声说：“对，安排瑞士的医疗专机，费用由Dreams Link承担。”他抬头看向街对面的舞蹈室，绿萍正在剑波的搀扶下练习轮椅芭蕾，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脸上织出金色的网。
雨珊站在商店橱窗前，对着电话轻叹：“剑波，你别总用吵架的方式表达关心。绿萍现在最需要的是理解，不是指责。”她看着橱窗里的双人舞裙，忽然想起大学时绿萍领舞的《天鹅之死》，那时的她裙摆飞扬，眼里有星辰。
剑波推开楚家大门时，绿萍正在对着镜子调整披肩。她今天穿了件深红色连衣裙，假肢上缠着同色系的缎带，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要去哪儿？”他蹲下身帮她调整轮椅刹车，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味——那是楚濂送的生日礼物。
“剑波，”绿萍忽然伸手摸他的脸，“你说我这样好看吗？”
他一愣，握住她的手：“好看。但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打扮，你本来就很美。”
她笑了，笑容里有苦涩也有释然：“其实我早就知道，楚濂爱的不是我。但我不甘心，我想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如紫菱。”她转头看向窗外的梧桐树叶，“现在明白了，爱情不是比赛，断腿的天鹅，注定飞不过完整的蝴蝶。”
剑波心里一痛，轻轻将她抱进怀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天鹅，即使折断翅膀，也依然是最优雅的舞者。”
绿萍闭上眼睛，眼泪终于落下。远处，费云帆的车停在路口，楚濂坐在副驾驶，手里攥着那份瑞士诊所的预约单。阳光穿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界线，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解脱与愧疚并存，遗憾与希望共生。
在费云帆的推动下，绿萍终于同意接受婚姻治疗。三个月后，当她坐着轮椅从瑞士回来时，假肢上缠着的不再是缎带，而是一支精致的舞蹈手杖。楚濂陪在她身边，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再紧绷，而是多了份老友般的默契。
记者们依然对“楚氏夫妇离婚”的传闻津津乐道，但在某次慈善舞会上，绿萍用手杖支撑着站起，与剑波共舞了一支轮椅探戈。当聚光灯打在她脸上时，她的笑容里没有怨恨，只有重生的光芒。
紫菱站在观众席，费云帆搂着她的腰，轻声说：“看，她终于学会为自己而活了。”
紫菱点头，目光追随着旋转的绿萍。她想起费云帆说过的“快刀斩乱麻”，原来真正的勇气，不是逃避痛苦，而是首面裂痕，用理智和爱为彼此止血。
散场时，绿萍坐着轮椅经过他们身边，紫菱轻轻握住她的手：“姐姐，你今天真美。”
绿萍抬头看她，眼神里有了久违的温和：“谢谢你，紫菱。还有……对不起。”
紫菱摇头，眼角：“我们都该谢谢云帆，是他让我们明白，家人之间最珍贵的，不是永不争吵，而是愿意一起修补破碎的时光。”
费云帆看着眼前的姐妹，忽然想起在瑞士诊所看到的一句话：“伤口会结痂，但爱能让它变成美丽的纹身。”他伸手将紫菱的手与绿萍的手叠在一起，阳光透过穹顶，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洒下金色的光斑。
这一晚，黄浦江的夜景依然璀璨，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己经悄然改变。就像绿萍手杖上的水晶装饰，曾经是婚姻的枷锁，现在却成了照亮前路的星光。而那些关于爱与痛的记忆，终将在时间的河流里，沉淀成最珍贵的宝藏。
(http://www.qiushuxsw.com/book/lwATuj.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