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你听!”星瑶趴在新铺的星座地垫上,鼻尖几乎蹭到猎户座的“腰带”,“地板在哼星星摇篮曲呢!”她转动脚踝,旧舞鞋尖的荧光粉簌簌落在紫菱刚织的婴儿袜上。
绿萍将加热后的艾草袋裹在膝盖上,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星空投影仪:“说不定是新星星灯在试音呢。剑波舅舅装了半小时,别让他听见你说像摇篮曲。”她故意用投影仪光束扫过正在擦把杆的剑波,光斑在他眼镜片上跳成小太阳。
“才不是摇篮曲!”星瑶抓起外婆新绣的星星舞鞋,鞋尖铃铛发出清脆响声,“这是《天鹅出征曲》!蝴蝶挂饰是星星军旗,我要带小弟弟去攻占月亮城堡!”她踮脚往把杆上挂披风,却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吓了一跳。
“肯定是云帆又买了奇怪的胎教玩具。”紫菱扶着腰去开门,却见快递员抱着个巨大的星空帐篷站在门口,“天呐,你真把‘银河托儿所’搬回家了?”
云帆挠着头跟进门,西装上沾着枫叶林的泥土:“网上说婴儿看星空投影有助于视觉发育……”话未说完,星瑶己尖叫着扑进帐篷,里面立刻传来“簌簌”的荧光粉滑动声。
“这下吸尘器真要罢工了。”剑波无奈摇头,却跟着钻进帐篷调试投影模式。绿萍隔着帐篷布料,看见星星光斑在他后背流动,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看露天电影的场景。
“外婆!快来看星星瀑布!”星瑶的脑袋从帐篷口探出来,发间挂着几根银线,“剑波舅舅说,按三下遥控器,星星会下流星雨!”
外婆拄着拐杖凑近帐篷,皱纹里落满蓝色光斑:“当年你妈妈在产房疼得首哭,我就跟她说,生完孩子带你去山顶看流星。后来……”老人声音忽然哽咽,指尖抚过帐篷上的刺绣月亮,“后来她走了,我才明白,有些星星不用抬头看。”
绿萍伸手握住外婆颤抖的手,发现她指腹有新的针孔——定是连夜赶工绣舞鞋时扎的。帐篷里突然爆发出星瑶的笑声,只见剑波用激光笔在顶篷打出天鹅形状,正追着颗红色“流星”跑。
“姨妈快来!”星瑶掀开帐篷帘,眼睛在荧光中亮得像宝石,“我们要给小弟弟排《星星救援舞》,你演受伤的天鹅女王!”她将银线披风披在绿萍肩上,却不小心勾住了投影仪电线。
“小心!”云帆扑过去扶稳机器,却见投影仪光束扫过收纳架,旧舞鞋上的荧光粉突然集体发亮,与墙上的天鹅投影重叠。绿萍愣住了——那画面竟与车祸前最后一场彩排的场景分毫不差。
“妈妈?”星瑶忽然指着投影里的天鹅影子,“为什么她的翅膀在发光?”
外婆轻轻替绿萍整理披风:“因为她心里住着许多星星呀。就像你姨妈,当年在医院躺了三个月,还偷偷用输液管在被子上编舞。”老人从口袋里掏出枚枫叶书签,叶脉间夹着二十年前的演出票根。
帐篷外忽然传来扑棱声,几只金斑蝶撞在玻璃上,翅膀上的荧光粉与室内光斑相映成趣。星瑶尖叫着冲出去,旧舞鞋踩在露水上发出“吧嗒”声:“蝴蝶骑士来送信了!”
绿萍跟着走到花房外,膝盖在夜风里竟不再作痛。她看见星瑶蹲在枫叶堆前,用魔法瓶里的蓝粉给蝴蝶翅膀补色,忽然想起巴黎康复中心的艺术治疗课——那时她也是这样,用颜料在石膏绷带上画星星。
“看!”星瑶举起翅膀泛着蓝光的蝴蝶,“它要去给月亮城堡报信,说我们明天就出发!”话音刚落,蝴蝶忽然振翅飞向星空,尾迹拖出淡淡的荧光,像极了被拉长的音符。
剑波不知何时拿来了小提琴:“要不给‘星星骑士团’来段配乐?”他弓子划过琴弦,《月光奏鸣曲》的旋律如流水漫过枫叶林。星瑶立刻张开双臂旋转,披风银线在月光下织出流动的星河,惊起的露珠落在绿萍膝盖上,凉丝丝的像星星的吻。
“紫菱快看!”云帆忽然指着紫菱隆起的肚子,“枫星在打节拍呢!”众人望去,只见她腹部随着琴声轻轻起伏,仿佛有个小指挥家在里面挥动翅膀。外婆笑着摸出针线筐:“等这孩子满月,我要在他尿布上绣音符,保证比星星还亮眼。”
钢琴声与小提琴声在花房里交织时,绿萍忽然发现收纳架的铜扣在自动发亮——原来星瑶趁大家不注意,又偷偷敲了七下。光斑顺着铜扣纹路爬上墙面,竟在白墙上拼出“绿萍加油”西个模糊的荧光字。她忽然想起车祸后醒来的那个清晨,星瑶趴在病床边,用蜡笔在窗雾上画的也是这西个字。
“姨妈该你出场了!”星瑶举着铜扣跑过来,不小心被地垫边缘绊倒。绿萍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见孩子口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年轻时的自己在舞台上旋转,裙摆扬起的弧度,竟与星瑶此刻摔倒的姿势一模一样。
“原来你偷翻了我的旧相册。”绿萍笑着替她拍掉泥土,发现照片背面写着星瑶歪歪扭扭的字:“姨妈的翅膀会发光”。
帐篷里的投影仪突然切换模式,无数“流星”从顶篷坠落,星瑶立刻张开披风去接:“快!把流星装到魔法瓶里,给小张开当见面礼!”绿萍跟着她在帐篷里追逐光斑,膝盖竟像被星星托着般轻盈,多年未做的大跳动作,竟也能稳稳落地。
“妈妈以前也这样跳过吗?”星瑶忽然停下来,仰头望着绿萍泛着汗光的脸。
“她跳得比姨妈还美。”绿萍轻声说,指尖抚过孩子发间的枫叶发卡,“但她最开心的,是看见你现在这样笑。”
云帆的手机忽然震动,屏幕上跳出医生的消息:“紫菱宫缩规律,可能提前生产。”帐篷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星瑶却抓起魔法瓶塞进紫菱口袋:“小弟弟肯定是等不及来跳星星舞了!”
外婆迅速收拾起针线筐:“我去拿生产要用的红布和艾草包,当年绿萍出生时……”老人忽然哽咽,转身时拐杖碰倒了收纳架,旧舞鞋轻轻落地,鞋尖正对向东方——那里,启明星正在破晓前的天幕上闪烁。
绿萍扶着紫菱往车上走,星瑶忽然举着铜扣追出来:“给小弟弟带上!敲七下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她踮脚将铜扣塞进紫菱手心,却不小心在她裙角蹭上片荧光粉,像朵正在绽放的夜花。
救护车的警笛声里,绿萍忽然想起父亲的遗言:“每个舞者都是星星的使者,就算翅膀折断了,星星也会接住你。”此刻她望着怀里紧攥着魔法瓶的星瑶,看着紫菱手心发亮的铜扣,终于明白——原来星星从未离开,它们只是变成了身边人的笑容、手中的温度,和永不熄灭的希望。
花房外的枫叶林里,一片叶子悄然落下,叶脉间夹着星瑶新撒的蓝粉。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大地时,绿萍听见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声音清亮如琴键,恰似星星在说:“早安,新的舞伴。”
星瑶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袖,指向渐渐发白的天空:“姨妈看!流星没有消失,它们变成了小弟弟的哭声!”绿萍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启明星的余辉里,几滴露珠正从枫叶尖坠落,在晨光中划出七彩的弧——那是星星写给人间的诗,关于破碎与重生,关于爱与永恒的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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