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曦桐就去翰林院门口等着。
好不容易看见大哥了，正准备上去打招呼，大哥却被一个同僚拉着火急火燎的跑了。
眼睁睁熬到下班，看着大哥出门，立刻一溜小跑跑过去，站在他面前。
大哥先惊后喜，扯着她一溜小跑，靠着墙走：“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是这副打扮？路上吃了不少苦吧？还好吗？”
曦桐冲他笑笑：“来了大半年了，他们一首盯着你，怕你危险，没敢找你，看见火树打他们了，看见他们被赶出京城了，才敢来找你。二哥呢！母亲呢？”
大哥爱怜的揉揉曦桐头顶：“就火树一个来了，到处找不到你们，母亲急病了，小二在家守着母亲，让火树过来送信，我们把他们几个赶走，我正准备请假回去…你还好吧？”
曦桐含着眼泪点点头：“还好，没怎么吃苦，就是想你们，还委屈。”
因为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还因为曦桐现在是男子打扮，大哥想要哄她，又忍了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背：“知道你委屈，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一点也不顾及你的感受，也不打听打听那是个什么人，只要他脸上好看，什么都不管。没事了，有皇帝给你撑腰呢！听说了吗？”
曦桐擦了眼泪，点点头：“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一定闹的天翻地覆，才不会跑出来，让你们担心。”
大哥叹口气：“太过惊世骇俗，他们都不愿意付诸实施，知道的人很少…”
很快，到了大哥的住处，大哥亲自打水给曦桐洗脸，又拿了她最喜欢的蜜饯哄她高兴：“我想，这次回去，让母亲跟父亲和离，然后，把母亲接出来，我们，几个照顾母亲，你觉得怎么样？我的俸禄还有手里的存款，够咱们坚持一阵的…到时候，咱们几个，陪着母亲，好好把京城逛个遍…小二，让他去表演胸口碎大石，挣钱给咱们用，好不好？”
曦桐红着眼睛点头：“大哥，你发现没？对面那个三进的大宅子，一首没人住…”
大哥惊恐：“不是，你看上那宅子了…那宅子我也喜欢，咱们几个住，绰绰有余，可是，我没钱呀！买不起那么好的房子。咱们先住个小的，你跟母亲住，小二和我在这里挤挤…”看着曦桐递过来的房契发呆…
曦桐小声分辨：“买了两个多月了，一首不敢露面，只让新买的下人定期过来打扫一下，大哥，房子我买了，不过，我也没钱了，家具得你和二哥花钱啊！还有，以后，家里的吃穿用度也得花你们的钱。”
大哥眼眶：“你你你，母亲把她的体己都给你了，是不是？你你你，没钱了？”转身，拿钱去了。
曦桐甩着大哥给的荷包，得意洋洋：“大哥，你太逊了，当官这么久，才有这么点钱，以后啊，我们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了。”
大哥无奈：“就是个清水衙门，这些，还是大哥辛苦攒的，你省着点花，以后一家人在一起，用钱的地方多了。”
曦桐点点头，邀请大哥回家吃饭。
大哥喜笑颜开：“我得去给你掌掌眼，看看你买的那几个人，好不好，再看看你，有没有骗我，从小就喜欢报喜不报忧？”
兄妹俩并肩而行，一路说说笑笑，火树跟在后面，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小姐，从哪冒出来的？怎么知道自己也来了京城？还有家？还买了人？成亲了？我的天！
到了，大哥和火树站在店铺门口，有些怀疑：这是饭馆啊？知道，路过好几次，同僚说老丈人过生辰，过来吃过，味道很好，菜式齐全，就是可贵了！吃一顿，一个月俸禄呢！
看见玉米大呼小叫着指挥他们几个干活，才有些不敢置信，这饭馆，是小妹（小姐）开的？
被曦桐扯着进了店，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说。
吃了饭，大哥又跟着曦桐回家，这次，真的是回家，不错啊，打理的干干净净，有点样子的，那个骄纵任性的小妹，长大了，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大哥五味杂陈：每个孩子长大的背后都紧跟着心酸，如果可以，他希望小妹一首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骄纵任性，不要长大。
光明正大换回女装，光明正大上街买各种东西，把房子收拾好，大哥告了假，带着曦桐和玉米回家，番茄和火树留下看门。
三个人一路疾驰，进了门，全家又惊又怕，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缩头缩脑的打招呼，躲开。
大夫人带着一脸假笑寒暄，有些心虚，当初是自己一力撺掇老爷促成这门亲事，谁让小五有一个榜眼的儿子，若是再让这闺女借势嫁了个高门大户，以后，自己的两个女儿可就要低她一等，看她脸色了，凭什么？说过大天去，他也是一个妾室子…不能让她越过我的两个女儿，嫡女的高贵不是她能比肩的。
老二就是个莽夫，如果没有老大，不足为虑，文君毕竟是个女孩，怎么说，我也是她嫡母，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老大熬几年，肯定会有出息，到时候，老爷会不会为了光宗耀祖，休了我，扶正小五？那我这几十年，不是白忙活了？
老天不长眼啊！
小五的命是真的好。
生了一副好颜色，这么大年纪了，还迷的老爷团团转；儿子那么会读书，老爷爱若性命；还有个文君，巧舌如簧，撒娇卖痴，惯会骗老爷好东西；可以想见，小五的晚年…
我呢！
什么都没有！
人老色衰，没有儿子傍身…
妾室嘛！
就该有妾室的样子！
母凭子贵，鸡犬升天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等老爷出来了，她随便应付了两句，就借口去厨房看看，走了。
曦桐给爹见了礼，就去看母亲了。
两父子干巴巴尬聊。
母亲看见曦桐，双眼神采飞扬，抱着她不撒手：“路上吃了不少苦吧？找着你大哥了？你们都还好吧？”
二哥气鼓鼓：“好什么好，好好的一个家，硬是不能呆，怎么当爹的，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就妄想做我妹夫，还敢派人对小妹围追堵截，要不是您身子不适，我早就堵上门去，把他屎都给打出来！什么玩意，衣冠禽兽！己经有心上人了，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母亲制止：“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妹妹，现在妹妹好好的回来了，改天，咱们一家人，过去，和和气气的跟他说清楚，我不同意，谁同意，让谁嫁给他。你要实在气不过，他如果还不知好歹，你要打就打吧！只要不出人命，我都认，好不好啊？”
二哥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什么玩意，敢这么欺负小妹，我还没死呢！”
母亲叹口气，无可奈何。
曦桐谢过二哥，又关心母亲身体。
二哥多嘴多舌：“就是担心你，别的没什么！你放心吧，你一回来，母亲准好。”
正说着话，父亲和大哥也来了。
父亲面上有些愧疚：“文君，这事，是父亲对不住你，把事办差了，原以为，他是个好的，谁知道，这么不着调，害的你离家出走，吃了很多苦，下次，父亲一定打听的清清楚楚，经过你，你母亲，你大哥和二哥的同意…”
母亲扭过头，不搭理他。
二哥怒目而视。
大哥叹口气：“没有下次了，父亲。请恕我们承受不起。你有好几个女儿，而我们，只有一个妹妹。”
父亲欲言又止，叹口气。
转过头对母亲嘘寒问暖。
这三个，小崽子，我现在是看清楚了，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的父亲，不过，心里眼里都是有他们母亲的，把她哄好了，万事大吉。
三兄妹再相见。
二哥一把抱住曦桐，嗷嗷哭：“你吓死哥哥了，要是你有什么事，可让我们怎么办？还好，老天保佑，你好好的。以后，哥哥再也不会出远门，一定会寸步不离好好保护你。”
父亲很尬尴：“我也会保护她的。我也是，被蒙蔽了…”
没人搭理他。
父亲坐了一会，叮嘱母亲照顾好自己，就走了。呆不下去啊，老二根本不搭理我，老大爱搭不理，文君还惊魂未定，夫人，唉！夫人也对我客客气气，疏远了。
这个家，只有自己是外人。
父亲一走，兄弟俩就把曦桐轻轻推到母亲身边，母亲含着眼泪，抱着曦桐，轻声细语：“吓坏了吧？吃了不少苦吧？他们派过去的人没吓着你吧？”
曦桐摇摇头：“我们跑的快，一路上女扮男装，溜溜达达的走，没让他们堵着，没吃什么苦，有钱呢，还买了几个人照顾我，开了一家店…”
母亲紧紧抱着曦桐：“谁家十几岁的孩子敢一个人孤身上路，一个人开店，一个人在外…都是母亲不争气，才会让你吃这些苦。”
三兄妹赶紧各出奇招安慰母亲。
大家哭一场笑一会好不容易才擦干眼泪。
大哥把椅子挪到母亲身边：“母亲，我想，这次，您跟我们一起走，去京城。”
母亲看了看几个孩子：“你们年纪轻轻的，在外面，家里总要有人主持的。”
二哥气呼呼：“娘，我去卖艺挣钱养您。”
母亲笑笑：“不是贪图他的家产，你们年纪轻，以后，要是想回来了，总得有个地方去啊。”
大哥摇摇头温声：“不回来了。以后就在京城，安营扎寨了。好不好，母亲。”
曦桐点点头：“二哥，我养活你。”
二哥一愣，脸红，挠挠头，想说什么，被母亲拦了。
母亲叹口气：“房子，家具，仆人，零花钱，一家人要很多钱才能生活，这些年，攒的体己，还有一些，不过，要想个营生，不能一拍脑袋就走。以后，你们成家立业，养家，都需要钱。”
大哥点点头：“不用担心，母亲。我的俸禄足够的，再不济，我还可以画画，抄书。我们几个在一起，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母亲点点头：“你们长大了，我听你们的。”
母亲是父亲买来的，家里是农户，生的孩子多，母亲长的好看，脾气又好，被家里人卖给大户人家作丫鬟，给大哥凑彩礼娶媳妇。在那户人家呆了几年，被送到他的上官家伺候主母，调，教了几年，十五岁那年，被送给了吏部侍郎作小妾，因主母妒忌，把母亲转送给了吏部尚书，他可怜母亲小小年纪，身世如此坎坷，让自己家夫人带在身边，致仕后，给母亲找了一户人家，却因婆母嫌弃母亲长相妖娆而心生嫌隙，天天没事找事，无奈和离，后来跟了父亲，吃穿不愁却人多是非多。
好不容易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却受了这样的惊吓，幸亏孩子聪明又能干，否则，真是不敢想象。
现在，孩子们己经有了主意，那就，随孩子们。
自己一辈子兜兜转转，过的颠沛流离的，不能让孩子们再遭罪。
住了几天，大哥去找父亲摊牌。
父亲还挺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气消了，也就好了。还知道主动来找我聊天，联络感情了…
云里雾里的听完大哥的话，傻了：“啥？要带你们母亲走？出去走走看看，可以…和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同意！你们谁也别想走，都给我安安分分呆家里。”
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大哥淡定自若：“你保护不了她们娘俩，总有一次会被别人算计成功，我们冒不起这样的险。你有九个老婆，我们兄弟只有一个母亲，一个妹妹。”
父亲大喘气：“嫡母也是母，庶母也是母，那么多兄弟姐妹都跟你们没关系啊？哪一个不是亲的？”
大哥冷笑：“是你的亲的，却不是我们兄弟的，你说了算。不过，我不认。”
父亲气鼓鼓：“我上京告御状，我去敲登闻鼓，我去拦皇帝的轿子…”
大哥叹口气：“随你。”干脆利落起身走人。
父亲坐在椅子上，怀疑人生：“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头发丝都没少一根！听说，在外面还过得不错。怎么到了他们兄弟嘴里，就说的好像天塌了一样！受了太大的委屈似的？她也是我的女儿啊。我的初心也是为了她好。是那个畜牲不做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怪我做什么？还要和离？做梦！”
伤心欲绝。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第二天，大哥又来了，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就一声不吭看着父亲。
父亲摇摇头，暴跳如雷：“你是榜眼有什么了不起？那你也是我儿子！我也是你老子！我告你忤逆！我告你不孝！我告你目无尊长！”
大哥笑笑，摊手：“请便。”
走人。
他瘫在椅子上：“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给我来真的。这个忤逆子，居然跟我来真的？前程都不要了！”
第三天，大哥又来了，照本宣科。
父亲己经心力交瘁：“你是榜眼啊，有远大前程，你跟我闹什么？去挣你的前程去，这才是正事啊？我跟你母亲好好的，干嘛要和离？你是做人儿子的，怎么能逼父母亲和离啊？不孝啊你！从小到大，家里供你念书，花了多少钱才把你供成一个榜眼，你一转头，就来欺负我…”
大哥抬脚走人。
父亲崩溃。
第西天，大哥又来了：“过几天，我们要走了，你想好了，给个答复。大家好聚好散吧。不给也行，你一个人过，往后，我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父亲目瞪口呆：“你的名声不要了？你的前程不要了？你是当官的，名声最要紧，你这么不管不顾，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大哥摇摇头：“小妹被你逼着嫁人，不见了，找不到她，我己经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不敢想象她一个小姑娘，从未出过远门，不知道人心险恶，不了解人情冷暖，不知道人性本恶，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好人，我吓得出了无数的冷汗，多少次，从噩梦中醒来，我不敢想，母亲会怎样，不敢想，这个家会怎样…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没事人一样…没人关心过她，没人担心她，还作那人的帮凶，把小妹的画像给人家，怕他们找不到小妹？现在你来跟我说这些，不管用！”
父亲呆若木鸡：“我也担心的，我也后悔过，她也是我女儿啊！”
大哥摇摇头：“不一样，她对我们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对你，不是。你不稀罕。”
父亲抚着胸口：“你，胡说八道，你，杀人诛心！你，你，你胡言乱语…”
大哥起身：“你自己心里有数。”
父亲瘫在地上：“我也是她爹，我也担心，我也后悔…为什么没人信？难道也要我不吃不喝，半死不活，寝食难安？我是当爹的啊！”
东西己经收拾好了，赶了两辆马车，曦桐母女和几个丫鬟，八匹马，两个哥哥和他们的小厮，身契都是母亲这些年，一个个从父亲那里要来的。
走的头一天，大哥照常去找父亲，父亲冷冷淡淡：“想走就走，爱回回不回拉倒。和离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你不要脸我还要！忤逆不孝！”
大哥点点头：“你自己高兴就好。”走人。
看着大哥的背影消失，父亲站不稳，扶着椅背：“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了呢！人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名声没有了，怎么做官？家里没有人操持，以后怎么娶妻生子？年少无知！死没良心的，把你养这么大，都不知道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天天不让人好过，养来作甚？”
一路上欢声笑语。
到了京城，住进家，二哥和母亲很是惊讶：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地段，得多少钱啊？你们俩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都顾不上休息，忙不迭把体己拿出来：“赶紧去还钱，高利贷可不是好玩的，利滚利，要人命的。”
大哥把钱给曦桐，扶着母亲坐好，又回头招呼弟弟给母亲倒茶：“房子，是小妹买的，家具是我的俸禄买的，小妹没有坐吃山空，也没有吹牛皮，开了一家店，呆会洗漱一下，我们就去那个店里吃饭，生意不错，味道也不错。
不过，我们现在手里确实没什么钱了，不过，还用不上母亲的钱。儿子的俸禄，以后都交到母亲手里，由母亲掌家。小妹的钱，给她自己留着。小二，全家就剩下你一个是吃白饭的，你是自己发愤图强考个武进士回来哄母亲高兴高兴还是我帮忙找个事做？”
二哥有些愣神又有些愧疚：我成了吃白饭的，全家就我一个闲人，这必须不能啊？好歹也是个武举人，怎么可以吃白饭！正准备答应大哥去找个事做。
曦桐笑眯眯看着他：“二哥，不要被大哥忽悠瘸了。肯定是好好练武，考个武进士了。到时候，咱们家可就是文武双全，一门两进士，母亲就是人人称羡的诰命夫人。找什么事做，也不如这个，哄母亲高兴。”
二哥想了想：“小妹说得对。”
母亲揉着曦桐的狗头笑：“果然是长大了，都能帮家里拿主意了。”
曦桐笑笑：“二哥从小练武，可不能浪费了那么些粮食和钱财，要不然，就真的亏本了。”
几个人一起笑。
二哥有些气恼，提着曦桐往肩膀上一甩，在屋里跑了两圈：“你不吃饭呐？还没开始吃呢，就嫌弃我！有你这样做人家妹妹的吗？”
放下曦桐，又宝贝：“我妹子这是心疼我呢！怕哥哥以后挣不着钱，给哥哥安排好了，听我妹子的，考武进士去，以后当大将军，保护母亲，大哥，小妹。”
一家人开开心心出门吃饭。
回来后，曦桐带着他们去绣坊。
大哥洋洋得意，这是我的妹子哎！
母亲泪流满面：“我的孩子长大了，可是，我好心疼。”
三兄妹赶紧安慰母亲。
二哥喜滋滋的：“妹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地方？以后我就住这了，训练，考武进士。”
曦桐鄙夷：“二哥，咱们先停停，别想的太美了。您可以住这，不过，可不能闭门造车，您得出门，上山，一边训练一边打猎，从今往后，店里的野味和山珍就靠你和你的小厮供给了。”
二哥张口结舌：“野味，山珍？我还要采蘑菇！”
曦桐淡定点点头。
二哥张大嘴巴：“采就采，又不是没采过，告诉你，我还要挖人参，百年老参…”
全家人面带微笑一边溜达一边聊天一边憧憬未来。
新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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