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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查户口

小说: 黑土无言   作者:止风777
求书网 更新最快! 黑土无言 http://www.qiushuxsw.com/book/lwu0lw.html 章节无错乱精修!
 

天就要黑了,巡逻的时间到了。这时候臧金富和木铁柱两人又来到了孙警长的家。 孫大发警长吃饱了又喝了点酒,躺在炕头上闭着眼睛在想着什么。他懒洋洋的样子,翻个身坐了起来,一臉的不高兴,拿着腔调说:

“你们俩个来啦——,坐吧——,坐吧——”

“又怎么了?看你这个色巴癞的样子?” 臧金富的话是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去你个的吧!我心烦着哪——”

“又心烦什么呀?”

“明知故问——”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心不顺?”

“算了吧,我什么都不说了——”

“哎呀,我知道的事情能不告诉你孫大警长吗——”

“孫长,啊,孙哥,我们确实不知道什么呀,” 木头人揷话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能胡说八道!”

“凭良心吧,我待你们不薄啊——”

其实,孫大发也明知道,除了当事人之外,不会有第三者知道什么,别拿他们当白痴,那个更不是谁都能够唬得了的。可是怎么向好友吴孝仁解释这些呢?

“啊,孫哥,今个晚上还去不去执行公务啊?”

“为什么不去呢?今个晚上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孫警长确实很心烦,可是又能向谁说呢。呆在家里,躺在炕头上,越想越心烦,正想找点事儿干呢。

“孫哥,咱们向那个方向去呀?”木头人又问。

“哎呀——,还问什么哪?就跟着咱们孫长官走好了!” 臧金富小声说。

“孫哥啊,咱们去哪个村子?我好带上户籍簿呀。我去通知吴大器和肖汉他们几个——”

“哎呀,啰嗦什么,咱两个就陪着孙长出去散散心得了。”

木头人一翻愣眼睛:“那行吗?咱们得按规矩办事呀,让人家见了也得像那么回事儿呀!”

“你们两个怎么像斗鸡似的,到一起就乍翅呢。——带上户口簿也行,不带也可,我心烦着哪!”

三个人出了家门,迈着方步,悠悠荡荡出了村。大地、村舍笼罩在一片朦胧灰暗的夜色里。庄稼己收割完毕,一码一码的矗在田地里,晒过几天后就要收进场园了。

他们一首向北走去,走过了小北村。木头人明白了,孫哥大概是想去西窑地吧。他早就听说,那儿有个他认识的女人,是不是想去看看她呢?

“这路上怎么一輛马車也没有呢?” 孫大发嘀咕着。

“谁敢夜里出車呀,这后山是个不太平的地方,路上被劫了怎么办?” 臧金富小声说。

“哦,臧哥,——听说两个多月前,这小北村后山樑的松树林里吊死了一个警察。那个警察不会是自杀吧!” 木头人说。

“是啊——,听人说了——”

“臧哥,你说,是谁干的呢?是‘滿匪’?”

“‘滿匪’勒死一个警察?——” 臧金富摇摇头。

“我们天天巡逻又查户口,有什么用呢?”

“有用吧,就是警告‘滿匪’,你别来,来了就能发现你!”

“所以我们还要天天这么又巡又查呀。”

“那当然了!”

“你们俩叨咕什么?都给我闭嘴!听着点周围的动静——”

孫警长的眼睛像午夜的大狸猫瞪的溜溜园。前边的一片老树林子里有一处坟场,不是他怕鬼,而是怕什么人从那里突然跳出来要了他的性命。微微的西北风一陣一陣吹来,树梢晃动,吱悠吱悠地啸叫,多么恐怖。让人心里发毛,头皮发紧,耳朵也立了起来。尽管他们是受过训练的警察也感到有些害怕。也因为知道,在巡逻途中出了什么事故是没人来搭救他们的。今天出来是闲溜,又没带枪,就算带枪了,每人也只有三发子弹,只用于报警。带多了怕被什么人抢去。还有其他规定,外出巡逻,每一组不能少于五个人,并要拉开距离。为什么要拉开距离?他不明白。总之限制太多,他们的生命无法保障,随时都有危险。这儿距离西窑地还远着呢,是去,还是不去?

“不往前走了,咱们向后转吧!” 孫警长不想再往前走了。

“孫哥,你不想去见那个女人啦?不想她了吗?” 木头人笑嘻嘻地说。

“我走不动了,咱们回去吧!”

于是三个人又转身往回走。在走到小北村的村口时,孫警长又说走不动了。小北村是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村子,却很有名气,只因村里有个会跳萨摩神的人,他的媳妇也会跳神,那个女人的长相虽然够不上美人,但也绝不丑陋。孙警长也是在查户口的时候认识她的。

据说,萨摩会画符,会拘魂——谁的魂灵跑了或丢了,他能够抓回来还给你。萨摩还会过陰,也就是他能进入陰曹地府里和阎王爷对话,给你说说情,就能把你放回到人间来了,你的病也就好了。就这么厉害,就这么神奇,就这么不可思议!所以称他为神,称萨摩神。很可惜,这个会跳神的人早己不玩那一套了。

跳神本是靺鞨人后裔祭祀祖先,并庆祝丰收时的一种仪式。萨摩是司仪,也就是主持人,他会跳舞又会唱歌。仪式有固定的形式和固定的唱词。与地狱和阎王爷根本不搭边。靺鞨人和他们的后裔只崇拜大自然,风雨、雷电、火、地震等等自然天象都是他们所崇拜所敬畏的神。因为他们的生存状态完全依赖于大自然的恩赐,所以感谢大自然诸神的保佑与眷顾。

在他们的意识里,根本就没有地狱,也没有小鬼和阎王爷的形象概念。可是,自从南人来到了这块北方雪国之后,又是红脸关大刀,又是破妈张飞,到处建廟。廟中有壁画,画中的小鬼,还有被捉拿进了地狱等待审判、等待处决的无恥之徒和罪犯。那里的小鬼和犯人们几乎全是一絲不挂的。小鬼全是山核桃脑袋,稀松的几根红毛,黑灰色的脸皮,瞪着发亮的红色的三角眼睛,咧着锯齿獠牙的大扁嘴,好像是笑又不是笑。小鬼全是男人,屁股上系着窄窄的一条布带把那東西遮挡起来,看来这小鬼们也有一点人的羞耻感吧,当然这也算是文明社会标志吧!他们很辛苦,个个都光着脚丫子,穿着草编的托鞋在云雾缭绕的山涧中忙呼着各自的工作。还有个判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个阎王爷,他头上戴着大明王朝那样的乌纱帽。他代表正义和良心,正襟危坐,在那旌旗招展的官厅里指挥着一切。这些就是人称的地狱,经过出家人振振有词的说教,和普通人喋喋不休的宣传,靺鞨人的后裔这才知道了,呀,这天下,还有个主持正义的阎王爷和地狱这么一个权威机构哪———

也是好奇,他们三个来到了小北村,只为见识见识那个也会跳神的女人。在震人心弦的鼓声中,听听她那甜美的哼声和歌唱,见见她那扭动着的身腰的优美姿态、韵味、和情调。

“你们两个见过萨摩跳神吗?” 孫警长问道。

“听说过,没见过,还有跳神的吗?” 木头人好想见识一下萨摩跳神。

“也许还有吧,咱们过去看看呗!”

“好哇,听孫长的——” 木头人高兴极了, 臧金富拧了他屁股一把。

“那咱们就过去吧,我也不怕谁告状。那个老东西快要回家了,他不愿意走也得走!”

“是吗?消息确实吗?” 木头人问。孫大发没回答。

小北村的房舍稀稀拉拉,孫警长又记不清会跳神的那个女人住在那儿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要挨家逐户敲门吗?那会惊动西隣,说检查户口嘛,又没带户籍薄,而且只有他们三个人,都是违反规定的。

“怎么啦?孫哥——,咱们回去吧——” 木头人小声说。

孫大发两手卡腰站在村口的国道旁,回去吗?不,怕他娘的什么,既然出来了——。

月亮从東山顶上爬了出来,模模糊糊的大地、景物、和房舍渐渐清晰起来。西野静悄悄,劳累了一天的农人早己进入了梦乡。他站在那儿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去试一把吧,不是去找那个会跳神的女人,是去看看眼前的住在村头的那家的女人。可以说是老熟人了,于是迈着大步好像挺有信心的样子走了过去。他到了那户人家的大门前,敲打了两下门板,又用力敲打了几下,仍然听不见有人应声。他便大声喊叫起来:

“我们是警察,查户口!”

“孫哥呀——,咱们回去吧,时候不早啦,天还这么凉——” 木头人在稍远处的国道上小声地喊着。

站在木头人一旁的 臧金富说道:

“哎呀,你说什么都没用,他想要干什么,没人能说服得了呀——”

孫警长认识那家的女主人,虽然没有说过什么话,但也并不陌生,说起来也应该是老熟人了。他猜模她的男人这些天不会在家,所以想去看看她。 就是想看看她,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她的家显然不富裕,问候问候而己。在她那儿歇一会儿,喝几口茶水,说几句话,说些親切的感人的心里话,温暖她的心。

屋里仍然没人应声。她家的所谓院墙,不过是矮矮的不足一米特的土墙,上面长满了杂草,只要你两手扶墙一跳,就可以进去。栅栏门也是形式,一米特多高,虽然有鉄鏈和锁头锁着,可是门板己经糟烂了,釘子也锈了,不费多大力气用手一掰就会掉下来。孙警长也是不耐烦了,抬脚踢了两下,噼里啪拉门板掉了。

这时候,他听到屋里有个老头的咳嗽声。

“老東西,快点出来,给我开门!我们是警察,查户口!”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弯腰巴叉,头发稀疏灰白,滿脸皱纹的老汉出了屋。他披着一件棉袄,唉声叹气,哼哼唧唧,一步三晃,慢悠悠地走着。那老人揉搓几下眼睛,又咳嗽了两声,随后问道:

“是谁呀?三更半夜里敲门,有什么急事儿吗?”

“我们是警察,查户口!”

“啊——,是警察呀!你别动,让我看看你是哪个?”

“老東西!快点开门!”

“我怎么不认识你呢。查户口,村长来了吗?”

“我是警长!有权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点逮捕‘思想犯’和‘反滿抗日分子’,不需要通知任何人,不需要村长陪着,你不明白吗?”

尹老汉也有主意,村长不到就是不能给他开门。

“木头,过这儿来!把这个老东西给我绑起来!”

木头听到孫警长的喊声,急忙跑了过去,凑上前一看,栅栏门的几块门板被踢坏了掉在了地上,尹老汉瞪着眼睛看着孫警長,孙警长也瞪着眼睛看着他。木头人和气地说:

“尹大爷,我是木铁柱呀,我们是来查户口的,例行公事嘛。他是我们的孫大发警长,你没认出来吧。你家有没有外来人哪?让孙警长进去查看查看吧——”

木头人这么一说,孫警长也正经起来了 :

“啊,我是警长孫大发,例行公事嘛,查户口。哎呀,事不凑巧,你们的村长不在家,打扰了,打扰了——”

尹老汉一脸无奈,不得不给他开门了,一边开门又回头高声喊道:

“凤啊,警察又来查户口啦!把灯火点着了!”

门开开了,孫警长大摇大摆,正步走进了院子。尹老汉弓身弯腰去拾掇地上的断成了两截的板条,嘴里嘀咕着,哎——,我这门也糟烂了,本来就是挡君子不挡小人的,又给我踹坏了。

“哎——,日本人规定要查户口,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木铁柱解释说。

孫警长走进了东屋,东屋炕上只有一条破夾被,是老头的屋子。于是转身去了西屋,西屋是尹家儿子儿媳妇住的屋子。 凤儿听到尹老汉的喊声急忙起来了,她披着一件家织的白色粗布的小衫,下身穿着一件宽松单薄的粉色短裤。她弯腰划火柴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刚刚扣上灯罩,还沒有调好灯火的时候,孫警长用尽力气推门,划板掉了门也开了。 凤急忙回身,披在身上的小衫滑落掉在了地上。她慌慌张张爬上了炕,拽起夾被裹在了身上,身旁不满两岁的小儿子也被惊醒了,哭呌起来。她又扭身抱起了小宝贝搂在怀里,又往上拽一拽渐渐下滑的被子,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她的脸庞泛起了红暈,撅着嘴,目光极为不满,白愣了孫警长一眼。虽然灯火不够明亮, 但这一切都被孫警长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她是裸着上身的,光滑的肌肤,与那曲曲弯弯黝黑的长发相映衬很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 她那长发不是城里女人用火棍燙出来的大波浪,而是头鬏散开后的自然弯曲。 两只半球形的挺实的乳房,颤颤微微,很有撩人喜爱的一种动感;宽松单薄的短裤,也尽显她那不算却是健壮的身躯,还有那可以想象的园园的,光滑坚実的屁股,多么耐人欣赏和品味呀——。孫大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地打量或品味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胴体。 虽说己经是个老手了,见识过女人,当然是那种女人,那是一种交换,很没意思,没有他要那样的,他也说不来的那是什么品味。他是警长,是有实权的人物,就应该享受权力的秘密和一切可能的東西——美女和金钱,还有其他。他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跳得特别厉害,热血一陣一陣地上湧,强烈难耐的猛烈地燃烧着。

他忍耐着——,其实也是害怕,因为他本也不是来查户口的,害怕这个女人给他的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甲划痕,也害怕那个老头子手拿菜刀剁了他。他的手打颤了,慢慢地缩回了回来。是的,她与城里的女人相比算不上多么漂亮。 城里的女人在脸上擦胭抹粉,勾画几筆眉毛,再淡淡地把嘴唇染上一抹红色,确实美丽动人,也喜欢她们的大方和现代。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犹豫了。

他的朋友曾经对人说过,完全脱光了一絲不挂的女人,其实并不美丽,也不耐人欣赏。半脱半遮才是美。容你浮想联翩,容你进入虚拟的品味与感受。

孫警长由于常来查户口,认识了她,知道了她的名和姓。特别注意她,也是因为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质,北方女人的脸形,末梢弯弯细长的眉毛、机灵的眼睛、两个小小酒窝,还有嘴唇嘴角的美吧。他去市内路过这个小北村时,常能见到她的身影,见到她背着孩子,头戴窄边草帽,在房前屋后和附近的田里劳作,或者搂着儿子,坐在房前的青石板台阶上拿着小瓢喂鸡喂鸭。每次见到她的身影总要慢行或停下脚步望看她。 她干活累了,不免也要抬起头来,挺挺身腰,无意中也会发现有个警察在国道上注视着她呢。应该说都是熟人了。她的家庭普普通通,丈夫经常在外打工,没什么势力可言。

孫警长坐在离她很近的炕沿上,迷缝着小眼睛盯盯地看着她。他的心儿疯狂地跳着,,又试探着伸出了手,那手微微地颤抖着。本想去抚摸一下她的肌肤,却偏偏轻轻地去拽了一下裹在她身上的被角,大概是想替她把被子好好围上,是关心,是怕她着凉了吧。不料,她抬头狠狠的又白愣了他一眼,又往炕里边挪动了一下身子,原来披在身上的被子全滑落了下去。孙大发伸长了脖子贪婪地打量着她,她那光滑的肌肤全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了。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摸过女人什么——。

她低着头,紧紧地把小男孩搂在胸前,又回手拽着被角披上了被子。她精神紧张,嘴里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由于声音太小,孙警长大概是沒听见什么吧。

她的那句话,是——“不要脸!”——,这是北国女人们对流氓和无赖表示忿恨的一个用词。

也就在这个时候,尹老汉和木头人进了屋,孫大发警长好不尴尬,急忙站了起。机灵的木头人立刻招呼说:

“啊,孫警长,他家没有外来人口,咱们到下一户人家去检查吧——”

孫警长乖乖地和木头人警士离开了尹家,臧金富早己溜之大吉了。

“今个的事儿你可不要往外咧咧呀——”

“孫长,你就放心吧,我木头人绝不会往外咧咧的。这根本也算不了什么,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很平常的亊儿嘛!这叫什么了——啊,‘生命中的欢歌’还有——,欧罗巴人叫什么了?——噢——,叫‘癞漫蒂克’!”

“嘿嘿——,”孙大发笑了,“你小子是从哪儿听来的?——还挺有一种高级的文化味呢——” 孫警长的心里美滋滋地呢,心中说,没关系,咱们以后再见——

“唉,孫哥,你方才猫没猫着那个女人?她还真的有点那个吧——”

小北村又恢复了平静,鸦雀无声,人们都睡着了。

后来听说,孫大发警长被人家告了,过错是——行为不轨,调戏民女。他也是没想到,很是委屈,本来嘛,都是老熟人了,谁不知道谁呢,又有什么不得了的,我也没那个——。他辩解说,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与她,只在例行公事检查户口时,有过多次的接触,啊,也没接触,还有一定的距离呢,也没猫着她的毫毛呀!就是看看她的脸,她也看看我孫大警长呀!

你们不信吗?木头人可以为我作证!——她有什么几把了不得的。我是警长啊——,她有什么紫色?我不喜罕她呀——,她——哪儿有城里女人的品相好,哪有城里女人的那份热烈和疯了似的激情呀!

虽然孫大发极力为自己辩护,警署还是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大大不公哟,大大的冤枉呀!警告不是轻描淡写地批评几句,和下不为例。也沒有只要承认了错误,又检讨深刻,便可免了一切之说。警告是严肃的,晋级升职没份了,薪水更是提不上了,而且三次警告开除你。 事情竟然弄到了这个份上,孫大发警长真是万万没有料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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