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着村北,不到一里运的田地里,机器轰鸣,尘土飞扬。日本人正在那儿修建一处军事营地。冒着黑烟的推土机,压路机,运输物料的汽車,水凝土搅拌机,还有柴油发电机的噪声振耳欲聋。夜晚灯火通明,人们不分昼夜地忙着施工。
大石头带领的二十几个人,正在场地的西周忙着埋设二道钢筋水凝土的三角桩并掛上刺网。大石头来来往往檢查质量,日本人称他为石头太君。孙大发的消防队被命令全员参加这项紧急工程,任何人不得请假。这个营地是日本关东軍防空部队在抚顺周边地区修建的设施之中的一个,有士兵宿舍,有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机房和半地下的油料仓库、探點灯埸地,还有水井和泵站,还有一个大面积的操场,等等。
大石头一斑人承担的作为围墙的双层刺网很快就完成了。工地技术总监少佐工程师大泽三郎很是称赞石头太君和他的一斑人。堀井指导官也常来工地看看大石头的一斑人,因为事情紧急,也是因为这是唯一可以由农民承担的项目,也是由他决定的人选。他也常和大泽三郎坐在一起,一边看着施工一边谈论着什么,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因为俩位都是关东軍軍人,堀井又是参谋部的人员,所以相见更觉親切。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施工,土木工程部分全部顺利完成。又用了三周的时间完成了机器设备安装,随后一支部队进駐。自那以后,每天夜晚机器轰鸣,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的噪声,还有那探照灯吱吱啸叫的碳弧声,让人的牙齿都跟着颤抖起来,令村民们难以入睡。首到午夜时候,他们才会停机安静下来。
小学生也是好奇,也有警察,在晚饭之后,三三两两来到营地的附近,两手捂着耳朵观看日本士兵的操练。几束巨大的光柱射向夜空,往復摇摆着,有时又突然关机,一会儿又开机搜索。这时候便有一架飞机迅速掠过上空,飞机的机尾托着长长的一条绳索,绳索的末端系着一个白色的很显眼的园柱形布袋。几条光柱迅速聚焦,紧紧地追踪着它的飞行轨迹。
在白天,日本士兵们列队出操,练习刺杀和空手肉搏,还有实弹射击。那些士兵个子很矮,胖墩墩的身材,园溜溜的脑袋,浓重的眉毛,赤红略黑一点的臉色,显得特别粗壮有力。据说,他们都是琉球群岛人。他们头戴钢盔,背着沉重的背包,扛着步枪,身上又披着黄绿色的网状伪装衣。那样子很像秋日里一梱一梱的排有序,但会自行移动变换队形的谷码子一样丛立在操场上。大概,那眼神敏锐的山雀和老鹰都会被他们欺骗了吧!
孙大发队长,还有臧金富,木头人,还有李成龙几个人,闲来无事时,也想像小学生一样,到防空部队营地的附近观看他们的操练。当他们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接近刺网时,便会有士兵跑步过来,端着带刺刀的步枪指着他们,并揮手命令他们离开。他们只得离开了,溜溜达达地向南山走去。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大地上,青青的小草朵朵的鲜花滿山遍野,在微微的轻风中摇拽。災难就来临,可是夏锄时节到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动员了起来,抓紧时间完成夏锄任务,争取一个丰收之年。
孙大发也是郁闷,伸长了脖子仰着脑袋,望着湛蓝的天空,路旁通讯电柱上的电线嗡嗡的响着。他的消防队人员被命令不得外出,任何人都不得外出,他这个队长也不例外。市消防总队就要为他们配置新装备并且接受新科目训练。这《大东亚共荣圈》,这《大東亚圣战》他仂也有可能划归防空营地首接管理。现在,他突然明白了,他的消防队是为《大东亚共荣圈》,为《大东亚圣战》而成立的。他的麻烦大了,没了自由活动空间,永远也不能外出了,还怎么去奉天见魏爷?还怎么去找魏红?他真的该同意史总经理的安排呀。
哬——,也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吧——”
“孙哥,你想什么呢?什么时候结婚呀?”
孙大发好像没听着,心里乱七八糟。
“啊——”
“孙哥,你什么时候结婚呀?” 木头个又问了一句。
“啊——,魏红她现在很忙啊——,又跟她的伯父回到南方去了——”
木头人明白了,孙哥一时半月还不能结婚。
“创业艰难,哪有像开个杂货舖,或者开个小酒店,小饭馆那么容易呀——。魏爷的満州矿物公司投资巨大,关系复杂,連滿州帝国的大陸科学院都找上门了——”
木头人接着说:“孙导,不必愁什么,你要经得时间的考验,世上的事儿那有一帆风顺的——”
“是吗?”
“我的话不对吗?”
“咳——”孙大发仰天长叹,谁都不了解情况呦,这事儿怎么都挤到一起了?
“孙哥,你要抓住机会,用不着再当这个狗屁的消防队长了。该离开的时候就离开吧,远走高飞,飞黄腾达——”
“我咦他个奶奶的——”
“不用愁什么,以我看没大事儿。外出限制很快就会解除的——”
“那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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