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福生总经理来到了西窑地他旗下的一家驴肉馆。他是来檢查经营状况的,也是来看看韩老板和老板娘的。同时也在这里招待吴孝仁翻译和孙大发队长俩人。魏爷离开了抚顺,把这两个大人物交给了他,他的史公司不能不接受。他也知道,吴也好,孙也好,都是冲着魏爷来的,并没有把他史福生放在眼里。虽然吴和孙都觉得自己了不起,却也无可奈何不得不靠近他史福生总经理。
“啊——,孙大队长很忙啊——,我几次派人去请你,都不见你的人影啊———”
“哎呀——,我这些日子特别忙呀——,堀井指导官他从北滿回来了。他在檢查我们消防队的工作呢呀——”
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亊儿。
“啊——,误会,误会!”
“堀井指导官这次去了黑省哈尔滨,听说那儿有个上京古城遗址,堀井指导官是个民俗学家,于是他又去了那儿。他在上京考察了一番之后,可能又去了新京,去了关東軍司令部吧——。他很忙啊———”
“啊,啊——,我史福生不认识你们的堀井指导官呀——。听人说,堀井指导官很信任你孙大发警长啊,很器重你呀———”
孙大发没哼气。
吴孝仁坐在那儿正想着自己的事情。他的那筆所谓“投资”是从魏公司借的。现在,魏公司的全部资产己转为史公司了,他不得不向史褔生靠拢了。他干的那件大事儿,结果一毛钱也没得着,他的经济收入远不如他的同乡好友孙大发警长。他很需要钱,需要钱结婚。可是向谁开口呢?史总经理会借给他钱吗?只有向手头富裕的孙大发开口了。
酒菜都上齐了。史总经理说道:
“哦,来,来来!咱们喝一点,这是滿州大麯。边喝边说吧,”
吴孝仁感慨万千,自己名声很大,谁見谁怕。如今要结婚了,可是没有钱啊。
史福生又看着孙大发,笑着说:
“孙大队长,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呀——”
“哦,哦,我还要准备准备呀——”
“还准备什么呀——。我们史公司有了个乘龙快婿,我也很自豪呀——”
听了这句话,孙大发的心里有点别扭和酸溜溜的味道。事情还没有确定,却己滿城风雨,魏红跟魏爷走了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就说不准了。
“啊——,咱门说点正事儿吧。吉田茂儿先生对我们非常不满, 语气中带着命令式的的味道,‘我请你调查清楚,正在同他们谈判的奉天的那两家公司是什么人?我们打算与他们谈谈,希望他们能够退出这场交易。我想,当他们知道了我们是谁的时候,会自愿退出的。请你去办吧,越快越好———’ 你说,我怎么办吧?”
史福生明白,事情己经明确,他们愿意给出更高的价格,不论如何,也要将这套机器设备拿到手来。
“大山商事会社为什么不首接与他们面谈呢?” 孙大发问。
“他们很忙啊——,就那么五个人——”
孙大发眨巴眨巴眼睛。
“来,来!滿上,滿上!我史福生,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魏爷那样的威望和本事,来支承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运营啊——。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建立起一种信任,团结一致,经营好这个史公司,这也是魏爷的嘱咐和期待呀——”
“来!史总经理,” 吴孝仁举起小酒盅说,“愿史公司发展壮大,生意兴隆通西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也祝史总经理身体健康,干杯!”
孙大发也急忙举起酒盅随声附合:
“啊,啊,——愿史总经理身体健康!”
“啊,两位——,都知道我史公司的底细。我很需要几个既有文化又有实际工作能力的骨干。吉田茂儿社长要求史公司派一名常驻代表在他那边工作,以加强双方的合作关系。请吴先生考虑考虑,现在不必回答。” 史总经理转过身来又看着孙大发,“孙先生嘛,——我想把‘南仓组合’交给你领导。不知是不是乐意我的这个安排?”
哦——,南仓组合,这个名字好熟啊——。孙大发很早就听人说过这个名字。这是一个日本人的组织,全名叫 南仓劳动组合。怎么,原来是史公司旗下的呀!
这个时候,一个小伙计来到史总经理的身边弓腰低头和他耳语了几句。
“啊,二位,奉天方面来人了,我要去接待他们,咱们——改日再谈吧。” 史总经理笑着点点头,起身走了。
孙大发也是头疼,魏爷走了,史福生给他一个位置,想让他捉当南昌组合的大把头,南昌组合可是出了名的一伙人。当然,现在好了一些,就孙大发这点本事真还管不了他们。如果他愿意接受这差亊,那就意味着他是史福生手下的人了。所以这些天来情绪特别不好。不过,还是要天天早早就来上班。还是先到堀井指导官的办公室,又扫地、又擦桌、又抹玻璃,然后坐一会儿,等待掘井指导官上班,和他说几句话再回到消防队办公室。可是,等啊,等啊,己经九点多了仍不见堀井指导官的身影。这时候老杂役进了屋,告诉他,堀井指导官要休息几天,你就不必等了。于是这才起身回到消防队他的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桌前,也是没事可干,于是顺手拉开抽屉,跳出来两只小老鼠,有一只好像就是冲着他的,把他吓了一跳,他张嘴向后一闪那小老鼠才没有钻进他的嘴巴里。也是因为他经常外出逛游,上班就是点个卯转身就走。他的抽屉里除了零食就是包裹零食的草纸,所以成了老鼠窝,連屎带尿又腥又臭。
孙大发太不像话了、正天在市里逛游,梁署长也是看不下去了,虽然老署长有话“要发生的事情,就让它发生吧,” 可是也不能不过问一下呀。这一天的下午,孙大发滞滞扭地还是去了梁署长办公室,可是,站在门口又犹豫了起来,因为还没想好,也不知道梁署长会问皆什么事情。可是又一想,听听梁署长说什么也好,于是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梁署长听到敲门声,急忙收起了本溪湖警方发来的公函。
“进来!”
孙大笑嬉嬉进了屋,“啊,署长,您找我呀——”
“啊——,坐吧——” 梁署长的语气有些不高兴,还带着一点无奈。
“啊,梁署长,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这些天,你到市里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请假就走了呢?”
孙大发眨巴眨巴眼睛张张嘴,可是不说话。
“说说吧——” 梁署长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盯着他
“说说吧——” 梁署长又说。
“啊——,啊,我是常去市里,也就是到市消防大队那儿去了,和他们交流交流工作经验呀——”
“是吗?”
孙大发明显地说谎,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又能怎么说呢?他低下了头,沉默了,言多语失,不想再说什么了。
梁署长也不想再追向什么了。就这样闷了几分钟。
“嗯——,你回去吧,以后外?一定要向我请假!”
“明白——”
孙大发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伏身在桌子上,脑袋歪着枕在胳膊上。心想就算知道了我在市里干什么,那又怎么样?可是转而一想,就算梁署长不追究什么,那就算完事儿了吗?他想了许多,乱七八糟,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铃声响了,这才起身回家。在他锁门的时候,正好遇见泽尔旦。他和泽尔旦说,身上有点不舒服,午后就不来了。泽尔旦说,队里也没什么事儿,不必操心,好好在家休息吧!
三天时间过去了,梁署长没有再找他。这一天晚上,臧金富和木头人来到了他家,他正在吃饭。他正和老太太一边喝着一边说笑。看来精神状态良好,老太太也是滿面红光。桌上摆着大米干饭、一碗红闷肉、一大盘滩黄菜,还有一碗汤。老太太见到臧金富和木头人进了屋,急忙放下筷子,滿面笑容说道:
“哎呀——,是臧兄弟来啦!坐吧,坐吧!” 又吩咐小丫头把橙子拿过来让臧金富坐下。
臧金富坐下后笑着说:
“你这大米饭——”
“怎么——,这大米是一个高丽朋友送给我的呀——,你感冒吗——”
“哎呀——”
“别哎呀,我没事儿,我现在也不怕事儿大,越大越好!我正在写檢讨呢——因为谈恋爱耽误了一点事儿。消防队要进行大正顿啦——。也告诉你一个情况,不要外传,马路消息,听说是因为关东軍的什么个部队就要进驻这个村子了——”
“你听谁说的呀?”
“不要问我听谁说的,其实谁都知道就是不说。我在消防队里,又不常在家,耳朵背,外面的消息什么都听不到啊——。还有一个事儿,村民们因为什么又发毛了——”
木头人挿话说:“错啦——,不是关东軍要来进驻,是关东軍又要抽劳工了——”
“啊——” 孙大发好像才知道似的。
木头人又补充说:“听人说,这次不是去北边,是去吉林的一个什么地方修水坝。这些天,老村长常到警署去见堀井,也许就是研究这事吧——”
孙大发接着说:“也许不是劳工的事儿,是油坊和烧锅的事儿吧——。老堀井出去之前就说过,希望他们再筹点资金把两个工厂开起来。不然的话,这个模范村可就不好说了。这是大满州帝国《新农村建设》 项目呀——”
臧金富接话说:“嗯——,很可能是研究油坊和烧锅的事儿,如果模范村没了,谁也承担不起这这个责任啊——”
“其实,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呀——,也没必要和堀井指导官商量呀。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把机器设备卖了换钱花,分吧,分巴不是更省心嘛——
“你说的可倒容易,把机器设备卖了想再起来干就不容易丁。老默天和秀才有那么傻吗——。村民们也会有意见呀——,他们虽然没有股份,可是村子富了自然也就有他们的福利呀——”
“啊——,臧哥说的是这么回事——” 木头人才明白过来。
“所以呀,那个什么吉田茂儿也是白打主意了啊——”
“这都不关我们警察的事儿呦——” 孙大发有意叉过话题。臧金富的话他听明白了,他入股的项目怕是没有希望了——。他的钱———
“唉,木头,最近你们忙什么呢?我听说,本溪湖那边有三个农民失踪了?”
“什么?”
“本溪湖有三个农民失踪了。”
“没听说呀——,”
“臧老兄知道吧?”
“没听说——” 臧金富摇摇头。
“没没听说——”
“孙长的风是从哪儿听来的?” 臧金富反问。
“时局紧张,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呀——。本溪湖警方小题大作了——”
“孙哥,你说什么?” 木头人正在参与这个案子调杳。
“啊,没什么,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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