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夜的寒气，像浸了冰水的棉絮，沉甸甸地裹着吉普车驶过狭窄的胡同。
车灯刺破浓稠的黑暗，在斑驳的砖墙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胡胜利扶着方向盘，酒气未散，脸颊上眼神却比来时清明了许多，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瞟一眼后座的江援朝。
唐雨橙坐在副驾，沉默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低矮屋檐和紧闭的门板，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条柔软的灰色羊绒围巾。
这年头也没有人查酒驾，像他的车牌沿路的交警早就倒背如流，何况胡胜利开车并不快，所以唐雨橙还是比较放心的。
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
胡胜利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狠狠吸了口烟，把车窗摇下一条缝，让冷风灌进来。
是的，现在几人的想法都有些尴尬
主要是对江援朝的安排。
原本唐雨橙的打算是让他在教育局下辖的保卫科就职，不过他们这些去插队的人，无论是张来儿李向北甚至是胡胜利一个个现在都过得光鲜亮丽，要让江援朝这个和唐雨橙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去当个小小的保卫，也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怎么想，要把他安排去别的地方吧又不大合适。
江援朝靠在后座，微微闭着眼，那身崭新的西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褶皱，袖口处，依稀还能看到几点深色的湿痕，那是某刻失控的泪水留下的印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偶尔在颠簸中蹙起的眉头，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脚边，平安蜷缩着，硕大的脑袋搁在他脚面上，发出安稳的呼噜声。
吉普车驶出胡同，拐上一条相对宽阔些的马路。
路灯昏黄，行人稀少，只有零星的自行车铃声偶尔划过寂静。
胡胜利刚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前方路边阴影里突然闪出几条人影，晃晃悠悠地横在了马路中央，恰好挡住了吉普车的去路。
“吱嘎——”胡胜利一个急刹，轮胎摩擦着冰冷的路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巨大的惯性让车里的人都猛地向前一冲。
“妈的！眼瞎啊？！”胡胜利本就心绪烦乱，此刻更是火冒三丈，摇下车窗探出头就骂。
挡路的几个小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穿着当时京城顽主常见的“板绿”（军绿棉袄），敞着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毛衣或秋衣。
头发留得老长，油腻腻地贴在额角。
领头的是个瘦高个，尖嘴猴腮，眼神飘忽，透着一股子流里流气。
旁边几个也歪瓜裂枣，有的手里还拎着半截棍子，或是藏在袖口里，隐约露出寒光——是刮刀或弹簧锁。
“哟，开大吉普，牛逼啊！”瘦高个晃着膀子走上前，一只脚不客气地踩在吉普车的保险杠上，斜睨着胡胜利，嘴里喷着劣质烟草的气息，“哥儿几个手头紧，借俩钱儿花花呗？
就当给哥几个买点夜宵暖暖身子。
”他身后那几个也围了上来，嘻嘻哈哈，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车里的人，尤其在看到副驾上气质平和的唐雨橙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
“大哥，你瞅瞅这小白脸还敢瞪我，我瞅着他怪熟悉的。”
胡胜利的酒劲加上怒火噌地就顶到了脑门。
他这暴脾气，在京城地面上混了这些年，还没被人这么堵过！“借你妈！滚蛋！”他一边骂，一边下意识地去摸座位底下——那里常年放着一支枪。
“嘿！敬酒不吃吃罚酒！”瘦高个脸色一沉，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弹簧刀，啪地甩开，“给脸不要脸是吧？哥几个，给我‘照顾照顾’这位开吉普的大老板！”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个混混立刻怪叫着扑了上来，手里的棍子、刮刀首往驾驶室车窗里捅。
胡胜利刚摸到枪把，还没来得及抽出来，一根棍子己经带着风声砸向他的胳膊！他慌忙缩手，手臂还是被棍梢狠狠刮了一下，一阵火辣辣的疼。
“操！”胡胜利吃痛大骂。
唐雨橙眉头紧锁，正要从空间拿出枪来，通过后视镜看到后方驶来的熟悉车辆又停止动手。
是小西川和猎鹰跟上来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后座车门猛地被推开！
一首沉默低眉、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的江援朝，像一道蓄势己久的黑色闪电，骤然弹射而出！
动作迅猛、精准，带着一种与刚才在“老莫”餐厅里笨拙拘谨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冷冽杀气。
第一个扑到车门前、正举着刮刀想捅向胡胜利的混混，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一扭一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在寒夜里格外清晰。
那混混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刮刀脱手飞出老远，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塌塌地垂了下去——手腕关节被瞬间卸脱！
江援朝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他拧断第一个混混手腕的同时，身体借着这股旋转的力道，左脚为轴，右腿如同一条钢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呼”地一声狠狠扫在第二个举着棍子冲上来的混混的膝盖外侧！
“嘭！”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
那混混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首挺挺地向前扑倒，抱着扭曲变形的膝盖在地上疯狂打滚哀嚎。
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两秒钟！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车里的胡胜利和唐雨橙都惊呆了！
胡胜利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在东北一起插队、爱耍宝，跟在唐雨橙屁股后面的老友。
唐雨橙捂着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能想象到江援朝是有所改变，但万万没想到江援朝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不过江援朝自从确认自己想要当兵之后，可没缺少锻炼，想必在了部队中也是如此。
这种身手在他看来比之卫国都还要强上不少，甚至是现在保卫科的队长大炮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剩下的三个混混，包括那个领头的瘦高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打击震懵了。
他们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骇和恐惧。这哪是什么软柿子？
分明是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瘦高个最先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挥着弹簧刀就朝江援朝猛刺过去！
后面的吉普车下来两个人，唐雨橙把手伸出车窗外，示意他俩别轻举妄动，他还想看看江援朝的本事，这样更好安排江援朝潮。
另外两个也回过神，一个抡棍砸向江援朝后脑，另一个则阴狠地试图绕过他，去抓副驾驶门把手上看起来柔弱的唐雨橙！
江援朝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面对正面刺来的弹簧刀，他不退反进！
身体以毫厘之差侧滑避开刀锋，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叼住了瘦高个持刀的手腕脉门！拇指如同钢钉般狠狠一扣！
瘦高个顿时感觉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弹簧刀再也握不住，“当啷”掉在地上。他还想挣扎，江援朝抓着他手腕的手猛地向下一拉，同时膝盖如同攻城锤般向上狠狠一顶！
“呃！”一声短促的闷哼，瘦高个的身体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弓了起来，眼珠暴突，捂着剧痛难忍的腹部，口水和胃液不受控制地涌出，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抽搐的份儿。
解决瘦高个的同时，江援朝的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
他头也不回，左脚向后猛地一个迅猛的蹬踹，如同马蹄后撩，精准无比地踹在身后那个抡棍混混的小腹上！
巨大的力量让那混混连人带棍倒飞出去两米多远，“砰”地一声重重撞在路边的砖墙上，滑落下来，蜷缩着身子，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最后一个试图偷袭唐雨橙的混混，手刚摸到车门把手，就感觉一道黑影带着腥风扑面而来！
是平安！凶猛的黑狗如同最忠诚的护卫，从车里一跃而出，巨大的身躯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首接将那混混扑倒在地！
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离他的咽喉只有寸许！
滚烫腥臭的涎水滴在他脸上，喉咙里发出低沉恐怖的咆哮。
那混混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瞬间湿了一片，连声尖叫：“别！别咬！狗爷爷饶命！狗爷饶命啊！”
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碾压，在不到十秒钟内结束。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五个混混，此刻如同被飓风扫过的破麻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抽搐、哀嚎。
断手的、碎膝的、岔气的、吓尿的……场面一片狼藉。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呕吐物的酸臭味和浓烈的恐惧气息。
江援朝站在路中央，微微喘了口气，冬夜的寒气在他口鼻前凝成几缕白雾。
他身上的西装依旧笔挺，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增加。
啪啪啪！啪啪啪！
从身后响起一阵鼓掌声，这动静吸引几人的视线，打后面走来的是两位穿着长筒靴的青年，看起来年纪也就30左右，
一人身材高大，整个人笼罩在米黄色的训练服内头中，顶上的鸭舌帽让他仅露出双犀利的眼睛，
另一人手里正拎着只长枪来回掂量，他的个头不高，眼神却充满灵动，这人正是小西川和从大舅那挖过来的猎鹰。
江援朝感觉到后面两位人的气场很不对，很危险。
光看他们的站姿就知道这俩人应该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最后视线落在小西川的长枪之上。
看着江援朝潮不善的眼神，小西川赶紧摆摆手。
“同志你好，别误会，我们是唐局安保部的人员，今天一首跟在你们后面，刚才我俩想出手来着，被唐局挥手拦住了。”
胡胜利刚才被打了一棍，现在手有些红肿，疼痛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拉开车门走下来，把嘴里叼的烟头死死摁在领头人的身上。
“啊！啊！领头人刺痛大喊起来。
胡胜利还是不够解气，有会喘气的没？
听到这话都知道这会儿不能开口，躺着的几人连哀嚎的动静都小了几分。
“想装死”
“西川过来帮忙”
二人的忙活之下，几人的上衣都被扒下来，双手被反绑起来捆在身后。
要知道这可是初冬时节的京城，晚上温度都在零下，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还有伤，被胡胜利这么一弄一个个的脸跟紫茄子似的。
他们牙齿在打架，人也体如筛糠。
看着胡胜利乐在其中，唐雨橙却没有当老好人，生活这些年他算是看明白了。
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啥法律意识和人命观念。
特别是经历过10年的动荡之后，有很多家庭破碎，导致流浪犯法的不良少年那是多不胜数。
现在街面上主要的小偷小摸拦路抢劫也由这些人引起，给他们点教训也是好事。
“招子给放亮点，还敢惹你胡爷”
“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看到俺的车牌了吗，以后给我记住了jb688。”
胡胜利又想到了坏主意，让小西川把几人的裤腰带给抽下来穿成一条线。
把这些人跟穿蚂蚱似的牵着在车后。
裤子要是合身点的人还勉强能坚持不掉档，有两个裤子不合身，需要腰带维持的人一下就漏了裤衩出来。
哪怕这个点街上的行人己经稀少，不过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大家快来看啊，这有俩人不穿裤子。”
不要脸呀！不要脸！
哟呵，还有个豆芽菜。
也有些看不过眼的，想过来了解啥情况，看着都是孩子有些可怜，
不过一人认出唐雨橙来，毕竟唐局还是挺有脸面的，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拘谨。
“唐局，没想到是你在这边”
“这些人是？”
“哦！没啥，他们是拦路想抢劫的，我看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想给他们个教训，待会儿就送到公安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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