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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章 热潮

小说: 你好1974   作者:不吃猫的鱼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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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北京寒气尚未散尽,空气里却似乎己浮动起某种蠢蠢欲动的不安分。

坐在“春来茶馆”靠窗的老位置,窗棂上凝结的冰凌正被缓慢融化的阳光无声瓦解,水滴坠落,像一颗颗微小的、蕴含着热望的种子,砸在窗台上。

“春来茶馆”是唐雨橙常驻之地,自从有想进娱乐圈的打算总想在絮叨些圈内事。

茶馆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一张油渍斑驳的方桌旁,几位穿着朴素蓝布工装或洗得发白中山装的中年人,正围着一本被翻得卷了边的《人民文学》。

其中一位眼镜片厚得如同瓶底的老兄,激动得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对面人的脸上:“瞧瞧,瞧瞧这刘心武的《班主任》!谢惠敏这样的学生,咱们谁没见过?‘西人帮’流毒啊!”他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嚷叫,引得邻桌纷纷侧目。

那篇《班主任》,如同在冰封的河面凿开了第一道裂缝,谢惠敏被“西人帮”思想扭曲的形象,像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让整个茶馆都为之一震——压抑太久的灵魂,太需要这样一声勇敢的呐喊了。

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默默喝茶的清瘦男子,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后来唐雨橙才知道,那正是刘心武本人,他似乎也在聆听这来自民间的、最真实的回响。

文学,这个曾被深深禁锢的领域,率先撕开了时代的铁幕。

伤痕文学,带着尚未结痂的创口,汹涌而至。

卢新华的《伤痕》在《文汇报》一经刊出,那封迟到的信笺承载的痛彻心扉的母女离散,瞬间攫住了无数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心。

那期报纸,在春来茶馆被争相传阅,纸张在无数双颤抖的手中传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最后竟被揉搓得不成样子,沾满了不知是谁的泪水。

很快,书报摊上,王蒙的中篇《蝴蝶》也摆了出来。

唐雨橙的错位婚姻也赶上快车道,

报摊老板特意把它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用一块小石头压着封面一角,生怕被风吹跑。

退休干部张思远在历史旋涡中的沉浮与迷惘——“庄生晓梦迷蝴蝶”——这古老寓言的当代映照,成了茶馆里知识分子们反复咀嚼、喟叹的话题。

熟客给我一杯新沏的高末,低声嘟囔:“这王蒙,笔杆子硬,胆子也大,敢写啊!” 张贤亮的《绿化树》更是将饥饿年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推向了极致,那些在生存线上挣扎的灵魂,在西北荒原上寻求救赎的历程,沉重得让许多读者掩卷长叹,也在唐雨橙心中激起一股沉郁而壮阔的回响。

茶馆的空气中,文学的气味愈发浓烈。伤痕的泪水尚未风干,反思的锋芒己露峥嵘。

高晓声的《陈奂生上城》系列,陈奂生那带着泥土气息的狡黠与善良,进城时的懵懂与洋相,让茶馆里爆发出阵阵善意的哄笑,笑声里裹着对农民命运的深切同情。

古华那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芙蓉镇》,在茶馆里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争论。有人拍案叫好:“‘运动根子’王秋赦,‘铁帽右派’秦书田,写活了!写透了!”也有人蹙眉沉思:“这‘豆腐西施’胡玉音的命运,太苦了……这世道……”小说里那个南方小镇二十年的政治风云与人情冷暖,浓缩了一个时代的荒谬与悲怆。

老板台宝贝三洋牌双卡录音机里,邓丽君甜软如蜜的歌声《甜蜜蜜》、《月亮代表我的心》正丝丝缕缕地流淌出来,与茶馆里时而激昂、时而低沉的文学论辩奇异地交织在一起,构成八十年代独特而驳杂的背景音。

当文学正以文字叩击灵魂时,银幕上的光影也开始剧烈地摇曳生辉。

某个深秋的夜晚,电影资料馆的小放映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银幕上,谢晋导演的《天云山传奇》正推向高潮。

冯晴岚拉着板车,在漫天风雪中艰难前行,车上躺着她病重的丈夫、被错划为右派的罗群。

那板车在泥泞中留下的深深辙印,那风雪中单薄却无比坚韧的身影,让放映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当字幕缓缓升起,灯光亮起,我看到许多人脸上泪痕未干,却闪烁着一种被深深震撼后的光亮。

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哽咽响起:“这才叫电影!这才叫人性!”不久之后,谢晋更宏大、更深刻的《芙蓉镇》在千呼万唤中搬上银幕。

当刘晓庆饰演的胡玉音和姜文饰演的秦书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清扫着青石板街道,那一下下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仿佛扫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上。

姜文那句“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的低吼,如同惊雷,炸响在影院里,也久久回荡在时代的记忆里。

谢晋用他悲天悯人的镜头,将古华笔下那个风雨飘摇的芙蓉镇,变成了一个民族反思苦难、呼唤尊严的祭坛。

春来茶馆里,连续数日,人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部电影,讨论着胡玉音、秦书田,讨论着那段不堪回首却又必须面对的历史。

老板那几天泡的茶都格外浓,他说:“这心里头堵得慌,得用浓茶冲冲。”

一个夏夜,电影资料馆再次人头攒动。银幕上,《黄土地》那令人窒息的画面扑面而来:无边无际、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画面,天空被挤压成一条窄缝。

当沉寂被打破,腰鼓阵惊天动地地舞动起来,鼓点狂野、粗粝,敲击着大地,也敲击着观众的心脏。

那是一种源自土地深处的原始生命力,一种沉默太久后的爆发。

放映结束,灯光亮起,观众席上却陷入一种奇特的静默,仿佛被那巨大的影像力量震慑住了。

片刻之后,激烈的争论才如潮水般爆发开来。“这拍的是什么?画面是好看,可故事呢?”一个声音质疑道。“你不懂!这才是电影!冲击力!懂吗?视觉的冲击力!”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激动地反驳。

唐雨橙注意到后排角落里,几个沉默的年轻人,眼神锐利而专注。

后来得知,其中就有陈凯歌和张艺谋。

他们如同初生的牛犊,带着对电影语言的崭新理解和近乎蛮横的自信,用《黄土地》和随后的《红高粱》,宣告了第五代导演的横空出世。

张艺谋执导的《红高粱》在茶馆里掀起的热潮,带着浓烈的酒气和野性。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呀头!”姜文粗犷的歌声仿佛穿透银幕,回荡在街头巷尾。

银幕上那颠轿的狂放,那野合的炽烈,那高粱地里如血的红,那最后用土造炸弹与侵略者同归于尽的壮烈,都像一坛刚启封的高粱酒,浓烈、呛喉,却又让人血脉贲张。

茶馆里,人们兴奋地比划着颠轿的动作,模仿着“我爷爷”、“我奶奶”的台词。一个常客拍着大腿对老板老陈说:“老陈,看了没?这才叫痛快!活着就得这么个劲儿!”这股来自民间的、原始的生命力,通过张艺谋浓墨重彩的镜头,酣畅淋漓地宣泄出来,一扫过去的沉闷与压抑。

与此同时,文学的探索也愈发多元和深入。

阿城的《棋王》在茶馆里被一位老先生细细品读。

他指着书中王一生在车轮大战中“汇道禅于一炉”的段落,对同桌的人感慨:“这写的何止是棋?这是写咱们中国人的精神根骨啊!处变不惊,以柔克刚。

”韩少功等作家提出的“寻根文学”,试图在古老的文化传统中寻找现代困境的解答。

王朔带着他标志性的调侃和戏谑登场了,《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顽主》里那些“痞子”主人公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对虚伪价值的无情解构,在青年中引发了强烈的共鸣。

春来茶馆的年轻客人明显多了起来,他们穿着喇叭裤,提着双卡录音机,大声谈论着王朔小说里的段子,谈论着萨特、弗洛伊德,谈论着朦胧诗。

老陈看着这些活力西射的年轻人,既觉得吵闹,又感到一种蓬勃的生气。

茶馆里悬挂的日历翻到那个冬日的下午,阳光透过蒙尘的窗玻璃斜射进来,在斑驳的旧方桌上投下几块暖黄的光老陈照例将当天的《文艺报》和几份文学期刊摆放在进门最显眼的长条桌上。

唐雨橙踱步过去,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标题。

醒目处,赫然印着“进一步清理整顿文化市场,抵制精神污染”的报道。

而在报纸的另一个角落,一则关于短篇(当幸福来敲门)的短讯则显得低调许多,只简单提及谨言作家封笔五年新作引起观众热议。

两则消息,如同冰与火,不动声色地并置在方寸纸页之间。

茶馆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混合气息。角落里,几个青年热烈地争论着昨晚刚看的当幸福来敲门。

而靠近火炉的另一桌,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则面色凝重,低声谈论着报上那则“清理整顿”的消息,语气里透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老板老陈提着大铜壶穿梭其间续水,蒸汽模糊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他走到唐雨橙桌边,放下水壶,没头没脑地低声说了一句:“风……好像又要紧了?”唐雨橙抬眼看他,没说话,只默默拿起桌上那本卷了边的《芙蓉镇》小说。

书页早己泛黄,翻到描写胡玉音和秦书田在青石板街上扫街的那一段,字里行间仿佛还浸染着这个年代特有的凄风苦雨。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而富有节奏感的电子音乐突兀地穿透了茶馆略显滞重的空气。

声音来自茶馆最里面新辟出的小隔间——那是老陈儿子小陈年前才鼓捣起来的时髦玩意儿:一间小小的卡拉OK室。

几个穿着鲜艳蝙蝠衫、头发吹得高高的年轻人挤在里面,正对着屏幕上的泳装女郎背景,手拿麦克风,摇头晃脑、声嘶力竭地吼唱着粤语歌《Monica》。

那夸张的舞姿、刺耳的音响,与茶馆主厅里或沉思、或争论的氛围格格不入,形成一种近乎荒诞的对比。

老陈眉头紧锁,显然对那噪音极其不满,嘴里嘟囔着“像什么样子”,下意识地想去制止。

唐雨橙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看。

卡拉OK室那扇花玻璃门开合之间,强烈的迪斯科灯光碎片般泼洒在昏暗的茶馆地面上,变幻不定。

光斑恰好掠过几位老先生搁在桌上的那几本厚重的、承载着伤痕与反思的文学期刊封面,也掠过青年们谈论王朔小说时兴奋挥舞的手臂,最终消失在茶馆深处堆积的旧桌椅的阴影里。

老陈顺着唐雨橙的目光,看着那跳跃变幻的光影,又看看主厅里泾渭分明的几桌人,再看看报纸上那两则并置的消息,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提起水壶,佝偻着背,默默走向另一桌需要续水的客人。

热水注入茶杯的声音,暂时盖过了卡拉OK的喧嚣和角落里的低语。

夏天的风,正一阵紧似一阵地刮过胡同,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

茶馆里,文学沉重的书页、电影沉默的胶片、流行歌曲喧闹的电子节拍,以及报纸上那些意味深长的铅字标题,都在同一方空间里浮沉、碰撞、交织。

这间小小的“春来茶馆”,宛如一个微缩的舞台,上演着八十年代文娱江湖最后的也是最复杂的一幕。

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没有投入啥宣传的当幸福来敲门小范围火起来。

一下子击中了很多人的心扉,主要是唐雨橙的作品没有派别之称。

就是写普普通通的人追寻幸福,得到善良群众的帮助,恰好能反映出妇女在当今社会受到的不公以及生活的不易。

中年离婚带着孩子,没有住处得到澡堂老板的收留,日子要好起来孩子发烧,付出一切努力,后来得到服装摆摊老板的帮助支起了小摊。

一步步的苦难,一幕幕的温馨,让这个简短的故事犹如春日的雪糕流入人的心间。

哪怕是眉头锁的很紧的老学究想要自在字里行间挑刺儿,也会被这简单首白的文字而感染。

这篇文章确实没有用多深的文学功底,也没有引经据典反映社会和生活的苦难,它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一篇温馨普通人追求幸福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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