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油田废弃的注气站里,莫无伤的胶鞋踩在油污积水里吱呀作响。他攥着半截铜卡尺,尺身上"丙辰年腊月"的蚀痕正渗出暗红锈水,在掌心凝成父亲工牌上的编号——"辽机-47-6"。
"莫总,三号泵房有动静!"老魏的河南腔从对讲机炸出,混着滋滋电流。莫无伤贴着锈蚀的输油管挪步,突然瞥见管壁反光里的异动——五个黑影倒悬在穹顶钢架上,战术服上的荧光樱花纹章泛着冷光。
领头的雇佣兵戴着防毒面具,喉结处蠕动的条形码泛着青灰。莫无伤嗅到熟悉的焦油味,那是抚顺矿车刹车片过热的味道。他故意踢翻空油桶,金属撞击声在泵房炸响,穹顶黑影如蝙蝠扑袭而下。
"叮!"铜卡尺挡住劈来的钨钢爪,火星溅在渗油的管道上。莫无伤就势滚进仪表盘后,瞥见敌人腕甲上嵌着的昭和年代压力表——正是父亲维修过的型号。记忆如锈水倒灌:八岁那年,他蹲在机床旁看父亲用黄铜卡尺校准这种压力表,机油的芬芳混着车间的铁腥。
三枚电磁镖钉入钢制仪表盘,高压电弧顺着油污蔓来。莫无伤扯断老式电话线缠在铜卡尺上,甩出时量子场突然紊乱,电弧竟在空气中扭成麻花状。防毒面具男的钨钢爪劈空,在管道上犁出火星西溅的沟壑。
"你们把活人当压力表用?"莫无伤嘶吼着撞翻对方,指腹摸到其颈动脉处的金属凸起。雇佣兵突然发出孩童般的啜泣,战术服领口滑出半截红领巾——褪色的"抚顺三小"字样刺痛了视网膜。
泵房深处传来蒸汽喷射的尖啸。老魏远程黑入控制系统,百年老阀门的齿轮突然暴转,滚烫的蒸汽如白龙窜出。莫无伤拽着俘虏翻滚进检修井,防毒面具被井沿刮落——面具下是张布满缝合线的少年脸,左眼嵌着昭和47年的压力仪表。
"他们...在我脑子里种樱花..."少年突然用东北腔呢喃,仪表盘指针随着癫痫般的抽搐狂摆。莫无伤摸向他后颈,量子芯片在皮肤下凸起如蜈蚣。铜卡尺突然发烫,丙辰年的蚀痕渗入芯片接缝,将三菱的加密程序熔成铁水。
井盖突然被电磁斧劈开,西个重装雇佣兵堵住出口。少年突然暴起,仪表盘眼珠迸出蓝光,钨钢爪竟调转方向刺入同伙咽喉。莫无伤趁机攀上蒸汽管道,灼热的水雾在背部烫出水泡,却让他想起母亲用热毛巾敷在冻伤膝盖的触感。
"老魏!开七号泄压阀!"他对着对讲机嘶吼。整个注气站突然震颤,沉积三十年的油渣从管道喷涌。雇佣兵的重甲被黏稠的原油裹住,莫无伤甩出缠着铜丝的油管,十万伏电压将黑油点燃成火蛇。
少年在烈焰中舞蹈,仪表盘眼珠映出量子密钥的纹路。莫无伤追着他冲进核心机房,成排的昭和机床正在自动运转,加工着人形合金胚体。流水线尽头,浸泡在量子液中的男孩睁开机械眼——正是三菱实验室里见过的全息影像。
"爸爸..."合金男孩突然口吐东北方言,焊接臂抓向莫无伤。铜卡尺插入控制台的瞬间,父亲调试机床的影像在量子场中浮现。莫无伤含着泪将卡尺拧断,丙辰年的黄铜碎屑飘入量子液,将合金胚胎腐蚀成矿工雕像。
机房在锈蚀中坍塌,老魏的吊车钩破墙而入。莫无伤抱着昏迷的少年跃上钢索,背后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他的工装外套。残破的衣兜里飘出父亲的老照片,在火光中碳化成"辽机-47-6"的编号,如星尘洒向锈色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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