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你当真要与整个涂山氏为敌？”奶奶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却掩不住眼底的狠厉。黑衣人瞬间出鞘的剑刃映着冷光，涂山篌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指尖着匕首上的毒纹。
涂山璟的软剑在掌心泛着寒光，竹纹广袖无风自动：“孙儿只求奶奶退婚，从未想与家族为敌。”他的目光扫过屏风后露出的半张脸——防风意映正攥着帕子，指尖的鎏金护甲深深掐进掌心。
“退婚？”涂山篌忽然 stepping forward，靴底碾碎地上的青瓷碎片，“弟弟可知，如今防风氏己与赤水氏联姻？你若退婚，便是断了涂山氏的生路！”他袖口的血渍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像极了十年前母亲咽气时染透的衣襟。
涂山璟的眼神骤然冷下来：“大哥袖口的血，可是来自昨夜刺杀我的刺客？”他看见涂山篌的瞳孔骤缩，听见防风意映压抑的抽气声，忽然明白——原来奶奶的“改主意”，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你放肆！”奶奶猛地拍案，翡翠镯子应声而碎，“来人，将二公子禁足！”黑衣人瞬间合围，却在涂山璟挥剑的刹那，听见门外传来马蹄声——是小夭的银铃响。
“璟！”小夭的身影撞开房门，发间的银饰沾着雨珠，“我听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见涂山璟手中的剑，看见地上的碎瓷，忽然明白过来。
“小夭，你先回去。”涂山璟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在触及她担忧的眼神时，忽然软了下来，“我很快就来。”
小夭摇头，攥紧他的袖口：“我不走。”她转身看向奶奶，目光坚定，“涂山氏若容不下璟，我便带他回轩辕。”
防风意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忽然笑了：“王姬好大的口气，涂山氏的家事，何时轮到外人插手？”她的目光扫过涂山璟腰间的玉佩，“何况，璟己有未婚妻。”
“意映姑娘怕是忘了，”小夭的声音像冰锥，“涂山璟早己与你退婚。”她抬手亮出一封文书，“这是涂山氏老夫人亲笔的退婚书，昭告大荒的金兰帖，此刻正在玱玹殿下手中。”
奶奶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竟敢私刻文书？”
“文书是真的，”涂山璟忽然开口，“奶奶若不信，大可问意映——她昨夜可是亲眼看见，我将文书交给了玱玹。”他看见防风意映踉跄后退，看见涂山篌握紧匕首的手在发抖，忽然明白——这场仗，他赢了。
相柳站在屋顶，望着屋内的乱象。他的指尖捏碎一片瓦当，听见小夭说“我等你十五年”时的坚定，忽然想起自己在清水镇替她挡箭的夜晚，她抱着他哭着说“不要死”。
“相柳大人，”辰荣军的暗卫忽然出现，“军师唤您回去，有急事。”
相柳转身时，银发扫过屋檐的积雪：“替我送封信给王姬。”他摸出枚蛇形银饰，塞进暗卫掌心，“就说……防风邶不会再回来了。”
小夭握着相柳的银饰，指尖在“等我十五年”的信笺上。窗外的梅花开了，她忽然想起涂山璟说的“青丘的桃花开了”，想起相柳在月下替她吹去炭灰的温柔，眼底泛起泪光。
“小夭，”玱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赤水丰隆明日设宴，你可愿同去？”他的指尖停在她发间，像极了小时候替她别花的模样。
“哥又在算计什么？”小夭转身看他，看见他眼底的探究，忽然笑了，“丰隆是好人，但我己有心悦之人。”
玱玹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涂山璟？他能给你什么？涂山氏的烂摊子，还是十五年的空等？”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你该知道，只有我能护你周全。”
小夭猛地抽回手，银饰掉在地上：“哥护的是王姬，不是小夭。”她弯腰捡起银饰，指尖触到相柳刻的“邶”字，“而我，只想做回清水镇的玟小六。”
涂山璟站在青丘的桃林里，指尖抚过小夭送的玉佩。远处传来涂山篌的怒吼，奶奶的叹息，却都被春风吹散。他忽然听见马蹄声，看见小夭穿着粗布衣裳，发间别着朵桃花，像极了清水镇的初见。
“璟，”她笑着跑过来，裙摆沾满草屑，“我偷了相柳的酒，咱们去茅草屋喝好不好？”
他张开双臂抱住她，闻着她发间的百合香，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好，这次我付账。”他摸出块碎银，却在触到她腰间的银饰时，忽然愣住——那是相柳的蛇形饰。
小夭察觉他的异样，轻轻握住他的手：“相柳走了，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她抬头看他，目光坚定，“而我，会一首在这里等你。”
涂山璟忽然低头吻她，桃花落在发间，像场温柔的雪。他听见远处的山风掠过竹林，想起相柳说的“王姬值得更好的”，忽然明白——有些爱，不是占有，而是放手让她幸福。
“十五年后，”他轻声说，“我定当以青丘之主的身份，风风光光娶你。”
小夭笑了，泪珠砸在他手背：“我等你来。”她的指尖抚过他眉骨，想起昨夜替他描眉的场景，忽然觉得——无论多少年，只要能等到这一刻，便是值得。
防风意映站在涂山篌的书房里，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桌上放着涂山璟的退婚书，金兰帖，还有奶奶给她的玉佩——那是涂山氏的信物，却再也换不回她想要的爱。
“意映，”涂山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癫狂，“我们联手，杀了涂山璟，整个涂山氏都是我们的。”他的指尖划过她肩头，像极了涂山璟曾替她挡箭的温柔。
防风意映猛地转身，指甲划过他的脸：“你以为杀了他，我就会爱你？”她抓起桌上的玉佩砸向他，“涂山璟至少敢爱敢恨，而你——”她盯着他眼底的疯狂，忽然笑了，“不过是个懦夫。”
涂山篌的匕首瞬间抵住她咽喉，却在触到她泪时，忽然松开手：“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爱他？”
防风意映望着窗外的桃林，想起涂山璟说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忽然明白——有些爱，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镜花水月，而她不过是个贪心的过客。
“因为他值得。”她轻声说，转身走向门口，“而你，永远学不会如何去爱。”
赤水丰隆的酒窖里，小夭望着满墙的酒坛，忽然想起相柳的“醉里挑灯”。丰隆替她斟酒，琥珀色的液体映着她眼底的柔光：“这是新酿的桃花醉，尝尝？”
她举杯一饮而尽，辛辣从喉间烧到心口：“比相柳的酒差些。”
丰隆挑眉：“相柳？那个辰荣军的军师？”他看见她眼底的怀念，忽然笑了，“王姬果然心有所属。”
小夭转头看他，看见他眼底的了然，忽然笑了：“你呢？可有心仪的姑娘？”
丰隆望向窗外的星空，想起妹妹说的“玱玹会是天下共主”，想起小夭发间的银铃：“有位姑娘，像风一样自由，我抓不住。”
两人相视而笑，酒坛碰撞的声音里，忽然明白——有些感情，不必说破，放在心底，便是最好的结局。
夜更深了，小夭躺在茅草屋的床上，听着涂山璟在门外劈柴的声音。月光透过窗纸，在床头织出菱形的光，她摸出相柳的银饰，忽然想起他说的“以后别这样了”，眼底泛起泪光。
“小夭，”涂山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早点睡，明日带你去看日出。”
她翻身坐起，看见他站在月光里，广袖上沾着草屑，像极了清水镇的书生。她忽然想起玱玹说的“有些笑容，只能留给敌人看”，忽然明白——眼前的人，才是她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光。
“好。”她轻声说，吹灭烛火，任由月光将两人的影子，织成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大荒的风掠过青丘，吹开满树桃花，吹走所有的恩怨情仇。有人在月下盟誓，有人在酒窖独酌，有人在阴影里舔舐伤口，而爱与恨，终将在时光的长河里，酿成最甜的酒，最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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